褚洲同放心舒了一口气:“那是为了什么?起初我以为你递上来是心里不痛快,也没当回事儿,直到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我才感觉事挺严重,就提前来问个明白。就算让我批,也得把话说清楚。”
是啊为了什么呢,褚穆也想问问自己怎么就像走火入魔一样提交了调职申请呢。
那是他刚回德国不久的一个下午,舒以安给他打过电话后他看到窗外一位母亲带着儿子走在街上忽然产生的想法。那次回德国,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那个女人好几次。想起她在湖苑别墅里睡着沙发等自己的样子,想起她鼓着嘴生气不理他的样子,想起她惨兮兮的躺在病床上却还是强打起笑颜对自己说“不用对不起”的样子。
那么多那么多舒以安的样子,想的褚穆脑中心中全是他不愿意承认的舍不得。
于是褚穆趁着那个阳光满满的午后,递交了自己上任以来第一篇调职报告。
所以他才会对来法国的舒以安说等月底一起回去,因为那是他在德国的最后一个月,一起回去他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
只是好可惜,司里不敢批复他的调任申请,不久就被驳回了。彼时正赶上两人吵架,于是褚穆恼怒地想,她又不领情,自己何苦顶着压力回去呢?算了吧……
直到看到这份档案,褚穆才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究竟对舒以安有多少亏欠和失责。他想,至少应该离开这里,才算是真正迈出心底里的那道坎儿。
“我都三十了,再不回去儿子就该着急了。”
跟着褚洲同从贝尔维尤宫的大门出来,浩浩荡荡的人中俩人也显得十分打眼。褚洲同趁着等司机来的空当用手点了点褚穆西装上的扣子,精神矍铄的脸上带着些欣慰:“首长对你很满意,在这儿的最后一关你也算是闯过去了。驻地这块儿今天起就可以卸任交接,但是回去以后工作要跟刘冯换一换。”
褚穆知道二叔为了自己也算是竭尽全力了,十分领情:“今天下午我去办交接,明天回去找刘冯吧。”
褚洲同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急?”
看着缓缓驶来的车,褚穆不动声色的给褚洲同拉开后排的门,淡然的脸上又多了些自嘲:“和您一样,归心似箭。”
秘书站在褚穆身后看着一帮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众大神离去,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老大,你要去哪儿啊?”
褚穆认真地拿掉西装领上那枚标志,搁在手里掂了掂:“回家。”
褚穆的办事速度很快,中午回到单位就召集所有人员开会宣布了新的人事命令。转眼间秘书已经帮他把办公室所有的私人物品整理出来了。对于这么大的新闻,驻外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有些缓不过神儿来。尤其是几个新分来的女同事,看着一脸平静的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男人心碎了一地。
毕竟家世好能力强颜值高的精英上司不是谁都有机会能一起共事的,好不容易通过测试选拔千辛万苦的来到这儿,大神却要调走了,什么运气!
“就这样吧,希望大家可以配合新的领导完成工作,一起共事这两年,很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褚穆看着一众表情凝重的人微微鞠躬致意,起身离开。
陶云嘉站在会议室门外,双手冰冷。听着里面的动静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死了。褚穆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她就跟了上去:“你疯了吗?褚穆你这么做值得吗?这样你心里会很痛快是不是,这么伤害我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褚穆恍若未闻的往外走,目光毫无波澜的看着前方,就连声音都是一贯的冷静自持:“陶小姐,我们的工作关系在刚才那一刻起就结束了,至于私人关系我们好像从来就没有。所以请收起你质问的语气。”
陶云嘉一把扣住褚穆打开车门的手,眼泪在眼圈里快要溢出来:“为什么?褚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知道我来这里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我为了和你在一起能够呼吸到你身边的空气用了多大的力气吗?褚穆,你敢说你已经一丁点都不爱我了吗?”
褚穆听完她这句话几乎是有些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一双眸子满是悲悯:“那我等你的那三年又算什么呢?”
“陶云嘉,你不能总仗着我和你的过去来要挟我的现在,这个毛病你真是怎么也改不了。”
“那舒以安呢?”陶云嘉看着背对着自己转身上车的人,红着眼圈忽然出声问道,“难道她就没有拿过去来要挟你吗?你要不是知道她死了爸妈,你会离开这里吗!!”
褚穆一僵,猛地回过头看她:“你调查她?”
陶云嘉从没见过这样的褚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
褚穆上前一步看着陶云嘉漂亮的眼睛,语气轻缓:“纵容你跟我来到这儿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忍让了,非洲上次还和我抱怨说那边缺人,你应该不想去吧?”
看着黑色的车尾潇洒离开,陶云嘉跌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她冷傲美人的形象大哭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舒以安什么都没做就可以得到他这么大的牺牲?
凭什么自己用了这么多年放弃了那么多却还是得不到他丝毫的心软和回头?
不公平啊……
褚穆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哭得惨烈的女人,忽的阖上了眼睛。
医院里。
医生带着薄薄的橡胶手套从屏风后面出来,扬声冲里面喊道:“可以了,出来吧。”
舒以安见状忙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
医生抬头瞅了一眼舒以安,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太不自爱了,一会儿做个化验看看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毒,开一些消炎外用药,但是我建议你们留院观察一夜,明早出了化验结果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