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瞧地上摔烂的梨子,又瞧瞧我,我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瞪着他,又不是我的错。
他哇地一声哭了,哭得惊天动地。
那年岁小的女孩儿看见他哭,哇地也跟着哭了。
很快从宋阁老家的角门儿跑出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妇人。
宋阁老家的大人我约莫都识得,可我并不识得她。
她尖着声问两个孩儿怎得了?
那男孩儿指着我说好端端的我用梨子扔他。
那年轻妇人转身仰头看着我,她生得并不顶好看,眼小下巴尖,脸颊又没什么肉。
「你好端端为何扔我家孩儿?你是谁家的?怎得没一点教养?」
她双手叉腰,做油壶状。
我有些惊讶,竟说我的教养不好么?我是我阿姐教养长大的,说我没教养岂不是说我阿姐没教好么?
「胡说,我阿姐教出来的女孩儿,怎得会教养不好?」
我反驳道。
那妇人似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了微黄的牙齿来。
就隔着一道院墙,离得太近了,她这个模样,实不好看。
那妇人不知怎的了,不依不饶地骂了起来。
我跟着阿姐在市井长大,怎样凶的人不曾见过?
她是不算什么,只我不愿同她多费口舌。
沿着梯子爬下来,角门没上锁,只一个守门的婆子,耳朵有些背。
我开了角门,探出脑袋看那妇人。
她蹲在地上,拉着那男孩儿上上下下地看,似怕他被一颗梨子给砸坏了。
她不讨人喜欢得紧,可待她的孩儿却一片拳拳之心。
阿姐说看人不能只看一面,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有长处必有短处,同样的,有短处定然也有长处,只看你怎么看就是了。
我便原谅了她刚才骂我的事吧!
只赵拾安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他本就肃穆英朗,不笑时就有些吓人。
「你刚才为何不骂回去?」他问。
「我阿姐说了,他们朝你扔泥巴,你便拿泥巴种荷花呀!且她也并不十分坏的。」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伸手递给我一个油纸包,闻着味儿我都知道,是他家厨子做的千层糕。
若论好吃,我吃过的千层糕只他家的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