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道酒幡,想来赵国地盘,梁翀算是客,我为一国公主,现在不能给梁翀办一个迎接礼,但至少能请人家喝一杯酒。
我牵着马,停在酒铺门口,抬头盯着招牌,「梁翀,我请你喝杯酒吧。」
梁翀本走在前面,闻声牵着马折回来,和我后一并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招牌。
半晌,梁翀同我说:「你只是馋酒,拿我当幌子吧?」
「天地良心,我真心请你,你不该这般想我,这种酒我在宫中见过,早年间赵国使节回王城时,途径路州,带了当地酒水给我父王,此酒只能放八十三日,八十三日后就醇美尽失,只剩馊味,所以又名八十三日无味。」我指了指门口,格外笃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什么时候再想喝,也就只能咂咂嘴了。」
梁翀看了我一会儿,扭过头,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店家!」
一道人影兔子似的,「嗖」地一下,窜到门口。
「客是要拴马吗?」伙计自然而然地将我们手中的缰绳接过,「二位先进屋里落座处,店里有人招呼二位,我先替两位拴马。」
伙计牵着马就去了不远处的拴马桩,我和梁翀这才一前一后迈进店门。
才下午,店铺几乎做得满满当当,到晚上饭点还不知道是什么样,我在一堆堆的人头之中找到一处空位,拍了一下梁翀,这才闯过桌位的坐过去。
来招待的伙计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像是扎在稻田间的草人,高高瘦瘦的身量塞不满袖管裤腿,也不知道为什么蓄着短发,可能是平日里自己修剪,潦草得像是逃荒一般,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天上银星。
「二位吃饭还是喝酒?」少年先是看梁翀,而后脑袋一转,又看向我,不禁惊叹了一声,「啊呀,好漂亮的姐姐。」
他又将头转向梁翀,「这位大哥好福气呀。」
「是……吗?」梁翀抬眼看向我,像是在问,我是该认,还是不认呢?
仿佛于他而言,说错会没命似的。
「我们不是夫妻。」
片刻后,梁翀才接过话,少年却摆摆手,「嗨呀,倒也无妨,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准哪。」
我看着那少年站在原地,傻兮兮地乐,很将他丢到大街上,去陪一陪我的马。
「光聊天你掌柜给你发工钱吗?」我瞥他一眼,少年立马反应过来,也不再扯闲篇儿,开始问我们是喝酒还是吃饭。
梁翀忽然问了一句,「这酒为什么只能放八十三日。」
「一看客便是外地人,这酿酒的秘方中有一种草,本地特有,但是与本地的泉水混合,只能保持八十三日的风味,第八十四日酒味陡转,虽然找了写酿酒人研究缘由,却也找不到原因。」
少年一摊手,「所以才叫八十三日无味,朴实无华,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