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温声道:“回令妃娘娘话,臣女今年十六。学过女工,也读诗书,尤善骑射。”
十六,倒是比永珹大一岁,不过年岁大些,知道疼人啊。她更为满意,蒙古族的女子少有不会骑马的,“将这个名字记下来,我觉着这个云珠就不错。”若翾小声对小德子道。
小德子欠身,“嗻。”
折腾了一个上午,总算是了了此间事,若翾拿着名册,吴书来瞧见她来,恭敬地迎上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吴书来请令主子的安,令主子万福。”
若翾虚扶了一把,“万岁爷让我为四阿哥选妻,现在已经选好了,名单在此,劳烦谙达送到万岁爷跟前,请万岁爷裁夺。”
吴书来忙请她进去,“万岁爷这会子正为了阿睦尔撒纳叛乱心烦呢,主子快去劝劝。”
若翾蹙眉,加快了脚步,走进养心殿。
养心殿内,弘历正看着地图出神,眉心紧皱,来回拨弄着手中的青金石珠串,显然是烦躁到了极点,若翾轻声将名单放在案头,沏了一杯茶端到弘历跟前。
袅袅茶香让弘历回过神来,瞧见来人,他眉心的褶皱微微松开,“悄没声的就进来了,四福晋定好了?”说着,握住若翾的手,坐在榻上。
他脸色暗沉,一向清明的眸中出现一些红血丝,显然是没有休息好,若翾颇为担忧,皱眉道:“奴才觉着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叫云珠,家世品貌都是极好的,可以为永珹良配。不过到底如何,还要瞧着万岁爷的意思。”
弘历面有倦色,声音之中也带着疲惫,“嗯,你瞧着好就行,朕这就拟旨着礼部、太常寺、内务府准备大婚典礼。”说着,就要站起身。
若翾握住他的袖子,“万岁爷脸色不大好,若是累了就歇着吧,身子要紧。”
弘历坐下,蹙眉道:“阿睦尔撒纳叛逃,突袭大清伊犁驻兵之地,班第和鄂容安兵败自尽,眼下朕如何歇得?”
若翾垂首,和他十指相扣,“朝政之事,奴才内宫之人自然不能置喙,不过阿睦尔撒纳是一反复小人,身边跟从之人不过因利而聚,今日会叛我大清,来日亦必会为他人所叛,万岁爷英明神武,定能破之。”
弘历脸上露出深深的笑意,将她揽入怀中,“你呀,说奉承话都能说得朕心中舒坦,朕早就想好了应对那小人的法子。”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吴书来的声音,“万岁爷,众位军机大臣在养心门外等候了。”
若翾直起身子,“既然众臣都等着,奴才这便告退了。”说着,翻身下榻行了蹲安礼方才离开。
弘历揉了揉额角,待神思清明了一些,才道:“让他们进来吧。”
傅恒、达尔党阿、策楞等人走进来,扫袖跪下,“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坐直了身子,不复方才的倦色,又是气势煊赫的帝王,“众爱卿平身。”
傅恒最先开口,“眼下四部亲王之中唯有阿睦尔撒纳叛逃,其余三部仍效忠万岁爷,奴才以为不妨再设一位亲王,以安稳卫拉特贵族之心。”
安抚人心,免除后顾之忧自然是上佳之选,弘历颔首,并无反对之意,“去岁成滚扎布击败达瓦齐之后,便驻守乌里雅苏台,传旨下去,成滚扎布无需介入伊犁之事,仍旧驻守原地,给朕盯紧了蒙古诸部,以防他们和阿睦尔撒纳形成夹击之势。”
傅恒当即拟旨,密折送往乌里雅苏台。
弘历接着道:“阿睦尔撒纳是突袭,且我大清驻军不过五百,朕本无意深责,可眼下班第已经自杀,眼下我朝中所缺者乃是西征主将。”
策楞扫袖跪下,“奴才去岁贻误军机,幸得万岁爷宽宥,奴才愿为万岁爷驱遣,西征阿睦尔撒纳。”
弘历眯眼望向策楞,沉吟半晌,沉沉开口,“朕给你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但也仅此一次,以爱卿为定西将军、达尔党阿为定边左副将军、扎拉丰阿为定边右副将军,远征伊犁。”
达尔党阿扫袖,跪在策楞身侧,“奴才遵旨。”
弘历命众臣起身,众人聚于地图之前,细细研讨此战细节。
十一月十五,二品诰命年氏、三品诰命晃氏奉命入见。外命妇入见规矩森严,先要在储秀宫行过君臣之礼后,才能以家礼会见。
若翾红着眼眶看着发丝银白的祖母颤巍巍行了叩拜大礼,连忙命人搀扶起来,一系列礼节之后,才迎到东梢间就座。
既然身为皇家众人,叩拜本家长辈已是不可为之事了,若翾命人上了才泡制好的武夷岩茶。年氏接过薄胎描青花的茶盏,浅酌一口,恭敬道:“这岩茶香气胜似兰花而深沉持久,滋味浓醇清活,生津回甘,确实是难得的好茶,妾身等谢过娘娘恩赏。”
若翾红着眼眶,声音也带着些许哽咽,“太太何须如此多礼?知道太太喜欢,孙儿已经命人准备了各色茶叶,好带着回去的。”
晃氏慈爱地看着这女儿,目光之中含着几分担忧,“娘娘前几年的遭际,妾身也了然,这心里实在是······”说着,拿帕子拭着眼角的泪花。
若翾忙命人绞了热帕子给额涅,“额涅别担心,孩儿很好,万岁爷待孩儿也极好,实在是没什么缺憾了。”
说到万岁爷,晃氏心中更觉高兴,“万岁爷天恩浩荡,对娘娘更是没的说,妾身一路走进储秀宫,所见皆是不俗之物,可见娘娘深得恩宠,地位稳固。眼下娘娘更要暇时保养才是,毕竟皇嗣要紧。”
无论出嫁多久的女儿,回到娘家听额涅这么说,总会觉得赧然,若翾脸上现出浅浅的红晕,“孩儿记下额涅说的话了,太太和额涅也要暇时保养,许久不曾见过阿玛,阿玛可好吗?”
年氏颔首,“娘娘放心,清泰眼下已经是营造司的员外郎,托娘娘的福,进了两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