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之上,女子只有做棋子的资格,没有做棋手的权利。
女子学得再好,天赋再高,也只是一粒足够有用的棋子,求不得一个对弈的座位。
当今陛下虽倡导女子教育,但仅仅指的是高门贵女们的家庭私教。至于什么官学、科举,就如海市蜃楼一般悬浮于空,近在咫尺,又咫尺天涯。
顾夕瓷比我年长几岁,但至今未曾婚配。听说她去岁在渊鉴阁修书,陛下阅后,夸她「心思澄定,品性端洁」,算得上是极高的赞誉。
有小道消息说,她向父母请辞,想要去游历名山大川。
她说,她要踏遍四国好风光,记下各地风土人情,传于后世。
顾大学士自然是不许的,不仅不许,还要她断了那些心思。两边僵持不下,最后各退一步,顾夕瓷就进了渊鉴阁。
顾夕瓷轻轻推了推身边的陆杳杳,用眼神示意她开口。
陆杳杳在她身边咬着唇不作声,半晌,才僵硬地跟着行礼。
然而,陆杳杳行完礼后,忽然一个转身,走到了百里念面前。
百里念立时像只弓起背的猫:「干、干什么?」
岂料陆杳杳却是深深地弯下腰,向百里念鞠了一躬。
「对不起,公主殿下。」她嗫嚅着,「给你添麻烦了。」
顾夕瓷在一旁帮衬:「杳杳听说公主殿下在太子妃娘娘这里,特意赶过来道谢呢。」
「用不着,」百里念的神色已有松动,嘴上还是不饶人,「和那匹马道歉去吧。」
陆杳杳难堪地白了脸。
「……嘁!麻烦。」百里念猛地起身,「懒得理你。」
她自顾自地走了。
我劝慰陆杳杳:「念念就是那样的性子。她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臣女知道,」陆杳杳低着头,「是臣女昏了头,公主殿下发火,也是应当的。」
我有些不忍:「人非圣贤,你也不必太自责。」
她却忽然抬起头望着我。
「太子妃娘娘……不生气吗?」
「我为何要气?」
她张了张口,贝齿咬住了唇。
过了一会儿,她苍白着脸道:「……阿爹说,我不擅歌舞诗词,又没有别的本事。所以……即便我已经好久没有骑射,也要想办法在今日让殿下记住我。」
叶枝立在我身旁,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陆杳杳的话属实在我意料之外,我不由睁大眼:「你……」
「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沮丧道,「我之前在家偷偷试过的……我有让巡山适应那个味道,让它不至于太过狂躁,我以为它今天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