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几分小心思却满脑子都是傅瑜的娇柔美人不敢也不会用这种置人于死地的狠毒法子。更何况把宫闱秘事直接掀在众人面前的蠢事,她背后的人应该知道,说出来了,常贵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我却不知,夏竹原本是太后的人,是何时又被淑妃收买了呢?
人证物证俱在,这时再出来一个被安排好的屁滚尿流说自己鬼迷心窍的内臣,我便彻底翻不了身了。
我心里哂笑一声,在这短暂的时刻里,果真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低头不语的臣子中一个蠢蠢欲动的男子——也不知道淑妃花了多少钱买他的命,说不定他身上还有我的帕子?
说来也巧,这次春猎,我爹与大哥二哥居然都被派去别的州府办事了。
幸好贺知明「抱恙在身」,不能参加晚宴,在自己帐内用膳,否则看到这群起而攻之的场面,哪怕聪慧如他,恐怕也会在自责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又望着傅瑜。
他也望着我。
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波光粼粼,总给人一种深情脉脉的错觉。
我心想,陛下,这里面会不会又有你的手笔呢?这次是想要什么,我爹主动告老还乡?抑或是这可笑的贵妃之位?
「嗤。」
忽的,寂静的空气中有人短促地笑了一声。
「那是微臣的东西。」端坐在桌案前的黑衣青年眉目含嘲,语气森然若冰,「还得多谢贵人娘娘物归原主——邱阳,把步摇拿回来。」
常贵人温软的模样顿时僵住了,淑妃唇边胜券在握的笑容也裂开了。
傅瑜沉默片刻:「那是陆卿的东西?可朕瞧着却有些像当初千芳会大长公主赏赐给颜贵妃的步摇?」
常贵人咬着牙:「陆大人看清楚了么?莫不要因为某些缘故……行包庇之罪?」
她的言辞已经极为出格了,陆久宸难得抿出一点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常贵人花容失色,连忙低下头嗫嚅不语。
陆久宸眉目不动:「的确是荣安长公主赐给颜贵妃的步摇,只不过微臣年少轻狂,私以为当时的颜小姐不衬『国色天香』之名,直接在宴后找长公主殿下抢了回去。」
荣安长公主去世已有三年,陆久宸这信口胡说,满座居然还没有一个能反驳他的。
众所周知他与我势同水火,他性格高傲又阴鸷,做这种事好似也不算意料之外。更何况这支步摇,的确在长公主赐给我之后便无故失踪了。
常贵人还想说话,陆久宸看也不看她,语气讥讽:「陛下英明神武,如今朝廷清明,天下河清海晏,听闻后宫也是秩序井然,不料如今却有贵人娘娘公然以下犯上,含沙射影状告贵妃娘娘,言辞间不见一点地位尊卑之分——不知是否没将天家尊严放在眼里?」
他一句比一句刻薄,常贵人听得面色惨白,跪下来不断向我和傅瑜请罪。
但,这到底是宫妃。
皇上的女人,即便是说教,也轮不到一个臣子。我心里有些焦急,给陆久宸打眼色他却视而不见,险些将我气笑。
「陛下、陛下恕罪……」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那显然是被安排好的男子也是懵了的模样,迟疑半晌后,却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跪了出来,颤声说道:「颜贵妃娘娘今日下午相会的外臣正是在下……但此事与贵妃娘娘无关,是小臣心怀不轨,才贸然相约……娘娘,昔日你赠帕之谊,小臣……」
他说得荒诞,手却毫不含糊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方女子手帕,还要再描述一下这莫须有的「赠帕之谊」。
「够了!」
我都快笑出声了,一向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傅瑜却陡然呵斥道,没有表情的面容上满是厌恶与戾气。他没有看我,而是咬着牙,几乎是恶狠狠地下令:「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东西拖下去!」
一时之间宴席内人人噤若寒蝉,我定睛一看,淑妃依旧嫣然笑着,桌下的手却紧缩成一团,想来是无法理解为何傅瑜会是这种态度。
这样的强硬压制显然不能让群臣——或者说淑妃派系的人满意,窃窃私语的声音多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试探性道:「陛下,观此人之神情,不似刻意装疯卖傻,此事莫非另有隐情,不若听他说完再下定夺?」
此时,春兰忽然咬着牙从我身侧冲了出去,夺回那方帕子,看了两眼后直挺挺地跪在了傅瑜面前:「启禀陛下,宫中用品样样都登记在册,因为贵妃娘娘的偏好,景仁宫的织品都用的是双面绣,这手艺只有宫内的孙绣娘有,此事也很少人知道。这方帕子是单面绣,哪怕纹饰已经刻意仿制,也绝非贵妃娘娘所有!」
她说得掷地有声,傅瑜一怔,侧头看向身边的高鹤。高鹤顿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从春兰手里拿起那方手帕,端详片刻后道:「的确是单面绣。」
「这位大人瞧着倒是很眼熟,」陆久宸不咸不淡地瞥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细细想来,仿佛在礼部见过,也算孙大人的左膀右臂,何故做出这等构陷贵妃的腌臜之事?」
他话说得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