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记性,往后无论什么遇上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猜他早把我这段时间遭遇的事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也许是心疼我独自面对一切,怕我受委屈,才如此「警告」我。
我心里是乐滋滋的,但脸上却佯装不乐意地瘪瘪嘴,回道:「知道了。」
赵子钦再次牵起我的手,面上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真乖!」
三十九
诚王也死了。
尸首被抬出来时,全身溃烂流脓,面容可怖,听说朝臣上奏欲将他凌迟处死,但皇帝念在兄弟一场,只是赐了他毒酒一杯。
我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喝又黑又苦的保胎药,经过这场变故,我受了惊,太医说得好生休养。
「那他的妻女该如何处置?」我问身旁传消息的侍从,捏着鼻子一口将药灌下肚。
「皇上下令将她们流放,永世不得回京。」侍从接过我递给他的空碗,感慨道,「从前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这往后可怎么过下去……」
过去我与诚王妃交集不多,出了这样的事,我也生不出多少怜悯来,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李思思。
她为何惨死,到如今都没有个结果,好像整个太子府里的人都把她遗忘了,唯独我仍放不下,现在是该有个真相了。
我让人喊来李侍卫,想让他再回忆回忆当时的情景,我不信没有一点蹊跷之处。
很快,李侍卫来了,而赵子钦也一同回来了。
「听说你想查李思思的案子?」赵子钦倚着我坐下,一手揽住我,轻抚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闷声道,「她被送进太子府的那一刻起,命就握在了诚王的手上,诚王逼宫是迟早的事,可逼宫需要一个理由,李思思便是他的不二选择,义女惨死太子府这个由头最好不过了。」
我伸手盖着他的手背上,一字一句向他问出心里所有疑惑:「所以是诚王害的?可李思思是死在太子府里,诚王纵然野心再大,这手总伸不到你身边吧?难不成府里有细作?」
话刚落,我明显察觉到他轻抚的动作一顿,也许是被我猜中了,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只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我有些着急了,正欲催他解释,隔着一幕珠帘的李侍卫却替他开口了。
李侍卫先是扑通一跪,紧接着额头扣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颇有请罪的架势,我还觉得奇怪,他最近也没做什么错事,怎么突然跪倒?忽然间,我心里浮现出一个答案,一个我从未想过的答案。
我瞪大双眼,提着心望向珠帘外影影绰绰的身姿,只听他缓缓道:「回太子妃,李姑娘之死是……在下所为。」
他后面还在同我解释,可根本再没这个必要,因为我彻头彻尾地明白了,太子府没有细作,李思思的死也并非诚王所害,我原以为架着太子府的那把刀会是诚王挥来的,却不想是身边人所为。李侍卫既然敢下手,便断然得人准允,当时赵子钦又不在府上,想来只有一人能有这般权力——皇帝。
忽然,我忆起在明华宫与诚王对峙那日,我向皇帝恳求亲自处理李思思后事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我曾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现在想来或许那时皇帝早已算计好,借李思思之死挑起诚王欲念,逼宫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事你也早知道了?」我问他,其实问与不问没什么区别,倘若他不知道,又怎会及时赶到擒获诚王,只是我心里有东西硌着,不说出来实在难受,「她其实不坏,虽说总是假借送吃食接近我,但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她并未害我,左右不过是旁敲侧击打听你的消息,给诚王做个眼线,后来人突然没了,我心里说不上的难过……」
我嘴笨,心里一乱说起话来总是没头没尾的,可憋得久了就再也忍不住,继续道:「你说,她如果没有遇见诚王,没有卷进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也不是大圣人,明白皇位之争少不了要踩着尸首上去,宫变那天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与李思思又有什么两样?」
「赵子钦,我不想将来我们孩子也会变成如此。」变得残酷无情,变得嗜权如命,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而赵景煜也才四岁,只要我好好教导他们,争权夺位,绝不能在他们之间重现。
赵子钦大概看出我想明白了一切,蓦地起身,整个人蹲到我面前,头轻轻贴上我的小腹,低语道:「你别怕,只要有我在,绝不让祸事重现,这其中的滋味我尝过一遍,断然不会叫他们再受一遍。」
我伸手搭上他的额间,小心整理着碎发,其实他不说我也信他,但能听见如此承诺,心中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他额前长了些细软的新发,乖乖贴在两鬓,乌如墨般漂亮,可赵子钦微微一动,我便瞧见其中隐隐约约的一丝白,小心拨开乌发,赫然拉起那根与他年纪不符的银发,再用力一拽,赵子钦微怔,却什么也没问,缓缓阖上眼,似乎累了。
我悄悄将白发缠在手指上,后又抬起手于烛光下仔细看着那根白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成亲前,我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