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窍般便扑到了我身上,为什么悄无声息地我便被解了衣衫,为什么侍疾突然变成了侍寝……
我觉得自己有些骑虎难下,我分明是做好了事了拂衣去的准备,分明是想待太子根基稳固便离开东宫好聚好散,可我却鬼使神差极为配合,甚至颇为餍足,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颇有些深陷泥淖无法自拔的意思了,可是这片泥淖竟然是太子他主动把我拖下去的!
太子实在反常,他明明笃定是我姑姑谋害了先后,怎可能肯和我耳鬓厮磨共赴云雨,难道他知道并非姑姑害死了先后?可是时隔多年,他如何查找实据?又查找到了什么证据?
几日下来太子倒是再没来过,可我却被自己的疑虑折磨得寝食难安,又踌躇不敢去找太子询问,只因那夜太子呼在我耳边的呢喃,那句「逃跑的狐狸」反复在我脑中回响,便是这区区五个字硬生生掘开了我头中埋藏已久的愧疚,这份愧疚本深埋心底,我故作不知,佯装坦然,可一朝被揭开,才发现这份愧疚只会在心底越积越深,甚至让我此刻不知如何面对太子。
当年,我的确是落荒而逃,弃他而去。
永昌九年,我七岁,孝仁皇后和我姑姑先后殁于宫中,宫里宫外谣言纷纷,说是我姑姑假意亲近皇后,设计害死了皇后,最后不幸露出了首尾,畏罪自戕,谣言甚嚣尘上,逼得皇上连发三道圣旨,道皇后和贵妃皆是感染时疫而亡,赐先后封号为孝仁,追封我姑姑为皇贵妃,册立六皇子为太子。
我知道谣言无稽,我相信姑姑绝对不会伤害先后。
但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个秘密让我震惊,也让我惧怕,所以即便那时太子刚刚丧母,即便我知道此番离去,皇城里便孤单单徒留他一人,我还是躲在了阿爹的怀里,惴惴不安地离开了皇城。
那时姑姑殁于宫中,我入不得宫,便跑进姑姑昔日的闺房躺在榻上哭,我几日不肯离去,伤心欲绝难以入眠,却不慎在榻中发现了一个密格,那密格深嵌入榻,我费力撬开格子,里面有数叠书信,几卷墨画,两缕青丝和一包拆过的草药。
我又惊又惧,从一个个干涸老旧的文字里知晓了一段世人难容的情意!自小的闺中密友彼此竟然情根深种,可无奈一个被迫为后诞下了皇子,另一个赌气多年终究难以放下,便服了绝子药追随入宫,往事一一从我眼前而过,我终于明白了姑姑和皇后对视时彼此眼中的笑意为何如此温柔,原来那目光里洋溢的皆是面对恋人时的珍爱和疼惜。
可是当朝皇后和贵妃……这份背离世俗的情感稍稍被揭开一角,便能让两个家族死无葬身之地,我万分惊惧,不知世上还有几人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此生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带着这个惊天的秘密离开了皇城,想让它在边境的风沙里永远地被吹散,被吹净,直至我被皇上赐婚,重回皇城,嫁入东宫。
事到如今,当这个秘密再次涌上心头,我不知道太子是不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也不知当年是皇上发现了端倪,用了一个体面的方式掩盖了这桩丑闻,还是另有他人他因害死宫中两位贵人,若是他人谋害,何人有如此能力一石二鸟,太子他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对付他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啊……
我心中忐忑想不出所以然的时候,宫中却突然传来噩耗。
七皇子夭折了。
9
七皇子无故夭折,武安侯府唯一的念想断了。
不待我去寻太子,傍晚将至,太子从宫中回来,便自己寻到了我这儿。
太子入门,眼上的乌青已几乎瞧不出了,我想起他会医术,自是有法子祛淤的,太子行至我跟前,一言不发地便将我扣在他怀里。
太子何时长得这般高了,我窝在他胸口处,艰难地从他腋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身为皇子,又是储君,太子没有理由喜欢那个一出生就是嫡子且,背后有着庞大显赫的家族的小皇子,除夕宴那次,他或许曾想过让这个婴孩无法降生,可是想和做有时候是天渊之隔,他真的做了,必然是除了皇位之争以外,又有其他原因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或是说不得不报复。
我忍不住问:「当年是武安侯府做的?」
若是如此,我的姑姑亦是死于武安侯府之手,我纵使明白稚子无辜,也无法做到坦然地去指责太子,这皇宫内外又有几个不是无辜的?
「本王不该忍不住与你同房。」他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声音几分凉几分寒,我浑身一僵,他这是几个意思?!吃抹干净了还敢说这等话?是会遭雷劈的!
「你身上余毒未清,若你不慎怀子,会连累你和……孩子的。」他声音余淡,却浮在我心上久久徘徊不去,瞬间吹散了我的怒气,还温得我整个心田又甜又暖。
「可本王说过要你晚饭三刻后寻本王切脉,你未有一次来过,」他的手抚到我的发上,声音却极低,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本王只能夜夜来给你诊脉,你竟还打了本王,想起你这般忘恩负义,」他把忘恩负义四个字咬得极重,语气却溢出一丝懊恼,「本王便顾不得许多了……」
他夜夜来给我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