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天,圣域若水境——
发顶上传来的知觉,熟悉又温柔,是朗师兄无数次曾对她做过的那般,在她困于旧怨无法挣脱之时,在她自恨自艾无法释然之时……
也在她每一次选定要走的路,而他如果无法陪伴,便总会选择包容于她的时候。
沈逐凰的眼睫,又一次地抖颤起来,她急急垂下眼,掩去那一瞬间,因心底过于盛烈的情绪,而几乎要不受控地失态。
“我会好好的。”
说这话时,沈逐凰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朗映怀身上,而是安安静静地垂落于,自己手中握着的栖凤剑上。
但即便她没有同师兄对视,可这话里的意味,却竟是郑重的。
就像是在同自己的师兄,以及所有对她抱有期待,但同时,更多却是系心于她个人安危的同门和友人们,做出一个言出必行的承诺。
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式,继续行动下去,会发生什么?
师姐和师兄们不知道,友人们不知道,夙邈不知道,小人偶和小金龙,甚至教会她如何掌控神雷之力的灵体,也都不知道。
而做出这样的预想,并决定要付诸于行动的沈逐凰,她也不知道。
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结果如何,谁也不会知道。
而她个人的安危,她即便做出保证,可究竟能不能达成,又有谁能提前知晓呢?
可知晓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沈逐凰注视着手中的长剑,眼神重新变得清冷且坚毅。
就像百年前,于天道设下的问心劫中,那道经天道意识聚凝而成,光耀异常,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柄足以劈开天地的赤金巨剑,自穹空压下,向她斩落之时——
她那时,又是怎样的心境呢?
除了要将毕生之能,都交托于手中的长剑,大抵便再无其他的想法了。
先斩眼前石,再观心中路。
如今,也是同样的道理。
朗师兄已经退回了其他师兄,和友人们所在的位置,穹顶之上,此刻又只剩她一人。
可自逆簌的阴诡算计,一波复又一波,逐渐显露于眼前后,沈逐凰的心境,却从未如此时此刻般澄明。
生死,前路,后果,结局,这些于这一刻都不重要。
唯有手中紧握着的剑,才是她需要去全力以赴的真实。
无形却如有实质的剑意,自沈逐凰的周身,缓慢而坚定地弥散开来,沉沉如压空的乌云。
抬眼时,剑意敛入眸底,恰似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返璞归真的最纯然之境。
她心宁静,可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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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逐凰双手握住栖凤剑的剑柄,整个人飞身至若水境的正上方。
垂目下看是烟波浩渺,流水汤汤,各色河流在某一段节点交融相汇,却又因交错分隔的河道,而让彼此间,多了几分泾渭分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