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晏颂清心中只剩下这三个字。
刀刃劈砍而下,就在靠近那纤细白皙的颈子时生生停住,晏颂清愣住须臾,再一晃神,凤栩的脸已经出现在眼前,一声轻缓却杀意森然的笑音传入耳中。
“好巧啊,你的命我也想要很久了。”
桌上的漆木匣不知何时被打开,而凤栩指间夹着片并不显眼的碎瓷,锋利的边缘沾了丝缕血迹,那把挥向他脖颈的长刀也被一只苍白清瘦的手掌生生卡住,血色顺着白皙的腕子向下蜿蜒,于白衣之上洇开猩红的艳。
晏颂清彻底愣住了,他甚至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想要张口却说不出话,连握刀的手也渐渐失了力气。
当啷一声。
长刀落地。
眼中的杀意渐渐化为茫然的慌乱,他缓缓伸手向自己的喉咙,摸着了满手的湿润,被切开的伤口内鲜血如注般涌出,晏颂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眼前笑意盈盈的凤栩却渐渐变得模糊。
晏颂清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就这么双膝跪地,随即栽倒在血泊中。
凤栩随手将碎瓷扔在地上,他左手也在不断地流血,那伤口深可见骨,他是用掌骨拦住了晏颂清的那一刀。
大抵晏颂清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他手里吧,凤栩低笑一声,如释重负地后退两步,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从知道晏颂清是陆青梧母子被带回朝安的始作俑者甚至还想斩草除根时,他这条命,凤栩就盯上了。
殷无峥总有一日会对晏家动手,可要等多久呢?
晏颂清多活一日,凤栩就不安心一日,何况他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
至少在死前,他要让嫂嫂没有后顾之忧。
寝殿内一时陷入安谧,只有鲜血自凤栩指尖滴落的细微声响,寝殿外搜查结束的侍卫们也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晏家养出来的,可谓是心腹,才敢随着来皇帝居所搜查,可这间寝殿晏颂清吩咐过,他亲自去查。
可是这么半天了,小将军还没出来,他们不免有些担忧。
毕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陛下这会儿已经听到风声了,万一赶回来撞个正着,也不好解释。
“去……看看?”有人试探着低声。
侍卫们彼此交换视线,但没人敢去开那扇门,他们都知道今日这一遭是为了什么,想快点走也是怕被新主抓着现形。
就在彼此犹豫之际,身着衮袍头戴冕旒的新君已从门外进来,眉宇间已然积存起渗人的森冷阴云。
满院子的侍卫当即俯身高呼参拜,殷无峥权作未闻径自往前走,晏颂清的副将见状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边作势去拦边说:“陛下,有刺客闯入此地,藏匿之处尚未查明,您——”
他话未尽,便已被周福一脚踹翻在地。
“放肆!”周福冷斥,“无陛下手谕胆敢私查陛下寝居,尔等是想造反不成?!”
侍卫们当即噤若寒蝉,造反这两个字一旦坐实,那就是诛九族的重罪!
殷无峥脚步没停,猛地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宫门,指尖却在细细地颤,在瞥见殿内猩红血色的刹那他蓦地屏住了呼吸,直到与那双墨玉似的双眸视线交织,殷无峥才猛地松了口气。
他掌心全是湿腻的冷汗,听闻晏颂清闯入寝殿时,殷无峥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骨血都仿佛刹那冰封凝结般。
还好,凤栩还活着。
然而外头的侍卫看见的却是躺在血泊里生死不知的晏颂清,被踹翻爬起来的副将脸色骤变,惊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