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出声。
连凤栩都忍不住偏过头去瞧他,夜色尚浓,屋内没点烛火,昏暗一片中他只能瞧见殷无峥侧颜的影。
轮廓分明,山根高挺,唇却薄,虽然俊美,却是副薄情冷淡的长相,即使此刻瞧不真切,但凤栩知道他的冷淡严苛犹如冰霜般堆积于眉眼间,纵然年轻也不妨碍他叫人望之生畏的威仪,当年初见时的惊鸿一面,在两年里凤栩无数次绝望中回忆念想之下,早已成为刻在他心上的烙痕,比身上每一处伤疤都要深重。
即便有朝一日躯壳湮灭,骨肉腐朽,散入尘埃之时,也绝不会忘怀。
他忽地朝殷无峥侧过身去,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像是恢复了往日的几分顽劣。
殷无峥也由着他,轻声问:“做什么?”
回应是轻柔的一声:“快上朝了,你再歇一会儿。”
“好。”殷无峥知道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可他不想深究,凤栩这样主动的与他亲密便已经足够。
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凤栩的神情竟有些难过,他静静瞧了殷无峥许久,才无声地启唇。
他说:“我永远爱你。”
。
次日晌午后,凤栩一觉醒来,发现他常坐短榻上的案几摆了盆矮海棠,红海棠娇艳欲滴,开得正盛。
凤栩从来都没有遛鸟赏花的闲情逸致,唯一几次文雅地月下赏花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的结果也都殊无二致,被冷着脸的殷无峥搅和得不欢而散。
盛夏七月,不该是海棠花的花期,他只当是花房用了什么手段,拖延了海棠开花的时间,并未多做在意。
一日过去了,海棠仍旧开着。
两日过去了。花瓣依旧娇艳。
直到凤栩撑不住偷偷吃了颗长醉欢,这海棠也没有颓败枯萎的意思,极其顽固地开在枝头,像一簇簇艳烈的火苗。
用午膳时,凤栩的药劲才堪堪过去,长醉欢抽空了他的精气神,恹懒地单手撑着下巴,余光不住地瞥那株海棠,又瞄向吃相斯文贵气的殷无峥。这人在礼数仪态上也挑不出差池。
“殷无峥。”凤栩终于忍不住用干干净净的汤勺指了指那盆娇艳海棠,“那是盆什么东西?”
殷无峥用帕子擦了擦嘴,言简意赅地答:“海棠。”
凤栩哽住了片刻,才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哦,海棠啊,花期好像不太对…”
“这就是它的花期,没什么不对。”殷无峥语气笃定。
凤栩:“……”
“它不是短命的花。”殷无峥意有所指地说完,瞧向凤栩那碗一口没动的药膳。
凤栩脾胃虚弱武藏不调,他便陪着凤栩一起清汤寡水,知道这人的脾性整日滴水不进的情况也是有的,便干脆每日都在饭点来与凤栩一同用膳,便于盯着。
其实不过是一朵花而已,凤栩以海棠自比,也不过是想告诉殷无峥他时日无多,谁料想殷无峥弄了盆这么怪异的花来,于是他便久违地从殷无峥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憋屈。
于是当场将那药膳往外一推,垂眸道:“吃不下。”
从前最不喜凤栩这幅娇气矜骄模样的殷无峥并未说什么,而是坐到了凤栩旁边,亲自端起瓷盅,舀起一勺喂到凤栩嘴边,轻声说:“好歹吃一些。”
这分明就是好言好语地哄着。
凤栩不由得愣了片刻,才迟疑地衔住汤勺,将药膳粥一点点吮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