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非楚确实不擅长这些,他和钱打交道,不和自然科学,便努力接话:“是么,怎么个好法?”
楚郁看他一眼,似是诧异他何故对这些感起兴趣来,便简单地对他讲了讲纪录片的内容。
肖非楚越听越不是滋味,道:“我要不然也去学学这什么生物科学。”
他说完,楚郁就笑了:“你算了吧。”
肖非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郁就又说:“你应该学的只有社交礼仪。”
“嗯?”肖非楚挑挑眉,抬手按着楚郁的肩往门上推,“我还是带你去学学伦理道德。”
肖非楚的头发粗硬地蹭在楚郁脸上,下巴有些粗糙地摩挲楚郁的脖子,低而有磁性的声音贴在楚郁耳边,如同恶魔的蛊惑:“教你不要整天,有事没事地勾引自己的亲生哥哥。”
楚郁抿着嘴不说话,肖非楚抬起头来,与他很近地对视着,突然叫他:“小楚郁。”
肖非楚说这三个字时,腔调有些怪,像是在模仿着什么人,可又不得其法。楚郁应了一声,肖非楚又问:“我以前,能听懂你说那些吗?”
楚郁看他半天,才道:“我不嫌弃你没文化。”
肖非楚被楚郁看穿心事,也不觉得羞耻,坦然道:“多谢我家小少爷宅心仁厚。”
楚郁奉行不多和流氓讲话的准则,用胳膊把肖非楚了开去。
两周后,楚郁结束了交流,要回澳洲了。
肖非楚再不乐意,也得亲自送他,
从机场回到家,肖非楚换鞋时,忽地抬头看到房子顶上的那几个监控摄像头,便随口问管家:“家里的摄像头录像会保存多久?”
“这……”管家想了想,道,“照例是一年,但储藏室里还有地方,李叔留下来的那些,我就也还保存着。”
肖非楚让管家把录像都找出来,放他书桌上,他吃了午餐去书房,桌上厚厚一叠标着日期的光盘。一张光盘上能存十天。
肖非楚挑挑拣拣,找到了近两年前,他出院的那一天,三月初,阳光很好,没下雨。
楚家室外装了八个摄像头,肖非楚先看门口的摄像头,早上八点多时,录像拍着楚郁把他从医疗车上搬下来。
说搬,也不尽然,楚郁并没有动手,是护工搬的。但黑白录像上的楚郁看起来十分单薄,瘦的只剩骨架了,叫肖非楚几乎要伸手碰楚郁。
楚郁白天会不定时的出去,肖非楚猜想他是去公司主持事务去了,肖非楚的秘书也经常出入楚家,有时会和楚郁在花园里站着说话。
他出院后的二周,楚郁推着他晒太阳,他坐在轮椅里,脖子上固定着支架,看上去狼狈得很,楚郁推得慢,一条十几米的小道,他能推很久。
就在这时候,有人来家里拜访,那几人来势汹汹,看上去不怀好意。楚郁拦在轮椅后头,与那几位访客争执起来,楚郁突然从身后拔出了什么,指着那几个访客,他很镇定,肖非楚却觉得楚郁是歇斯底里的。
肖非楚看见几个访客慌乱地后退,便知道楚郁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了。
是他保险箱里的那把自动手枪,HKP7,楚郁的手弹过钢琴,写过字,攀过肖非楚的肩,也用指尖装作不经意地擦过肖非楚的手掌,然后被肖非楚抓在手中,但肖非楚是不知道,那双手握过他的枪。
肖非楚像是在看一部沉闷的默片,见访客来了又走,楚郁把他推了回去,花园里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过了一个月,肖非楚醒了,楚郁推他出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即使在是这种监控画质的录像里,肖非楚也能感受到楚郁的雀跃。又不多时,肖非楚能拄着拐杖走了,走了几步,肖非楚突然丢了拐杖,抱住楚郁不放,最后把楚郁压得站不稳,两个人一起摔在草地上。
楚郁在笑,肖非楚心里仿佛是在被刀割一样,看着楚郁跪在他身边,把他重新扶起来。
再不久后,无休止的争吵便开始了。
镜头里并不能看出来争吵的情景,但楚郁会大半夜地走到后花园里去,他在蔷薇丛边驻足,呆呆站着,穿的也不多,依旧是瘦弱的模样。
只是楚郁从前是有生机的,心里捂着情意,这时却没有了。
楚郁看上去很累了,举手投足间都是疲惫。
肖非楚想抱着楚郁,或者只是陪着他也好。但他是楚郁疲倦的主因,是不堪的源头。
他心急如焚地想要和楚郁说些什么,可是没有用,这都过去了,就再也不能凭空抹去了。
肖非楚独自一人在书房看了一个下午,出来时天都黑了,他叫秘书给他订了张机票,重新回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