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伸出来,覆在纪卯的手背上。
纪卯诚实地摇了摇头,他不敢再看傅好音,纪卯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羞耻。
傅好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卯卯……你爱贺知吗?”
纪卯终于敢于直视傅好音的眼睛,而他在傅好音的眼里读到的问题,却是“你会爱吗”。
数字1和0非黑即白,规规整整,人类努力了上百年,也没法搅乱一板一眼的二进制世界。人工智能难以突破现状,仿佛已经成为全球共识。
纪卯理应是科技革新,受万众瞩目,在被认可前,却要接受质疑,被无数个诸如“你会爱吗”、“你会痛吗”、“你曾经因外物而感到悲伤或喜悦吗”一类的问题缠绕,脱身不能。
他会爱、会痛、悲伤喜悦都曾经历,但他难以自我证明,也难以获取他人的信任,因为这些都是心里的事情,和人类一模一样。
不同的只是人类有血有ròu,所以说谎也能被当真。
“虽然可能您不相信,”纪卯艰难地说,“我会爱人的。”
傅好音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她弓着腰又扯了几张纸巾擦眼泪,又看着纪卯,停了半晌,才握了握他的手,说:“他也很爱你。”
二楼的书房不如楼下温情脉脉,贺永臣坐在贺知的椅子上,让贺知跪下。
贺知看了他爸一眼,听话地跪在了地上。
“纪卯,基因综合测试得分76,毕业于A市华人文理学院半智能设备管理系,”贺永臣慢慢地说,“没有整容记录。”
贺知低着头,没有反驳。
贺永臣一字一句道:“贺知,你可真能耐。”
“您过奖了。”贺知抬头道。
贺永臣气得抓起贺知的签名笔扔过去,被贺知一侧身避开了。
“人工智能,你藏着掖着?”贺永臣站起来,走到贺知前面,低头怒视他,“由他在复古造型室打工?贺知,你也该长大了吧?”
见贺知不吭声,贺永臣低声道:“纪卯我带回去了。”
贺知一口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