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这边顾忌着弗伦,不敢对邵杰表现得太过热情,却也碍不住邵杰本人似乎比她更为激动。第二天,凌晓便接到了邵杰的电话,约她出去吃顿饭,叙叙旧。
凌晓自然是欣然应允,稍稍打扮了一下便前往约定的地点,一进饭店的门就看到了坐立不安、频频向着门口张望的邵杰,不由得莞尔一笑。
“抱歉,是不是我来得晚了?”凌晓在邵杰的对面坐下,明知道自己很准时,却仍旧语含歉意。
“没有、没有,是我今天无事,所以到的有些早了……”邵杰连忙摇头,傻气十足。
凌晓轻笑了一下,和颜悦色地令邵杰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在他离去之前,凌晓对他的态度应当算是有些疏离的。
按照邵杰的推荐点了餐,饭店的服务质量不错,很快就端了饭菜上来,色香味俱全。
凌晓优雅地用着餐,率先挑起了话题:“自从你来广州之后,我在沪市就没有接到过关于你的消息,如今过得如何?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邵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是眼睛却闪烁着骄傲与愉快——这是正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才有的光辉。见凌晓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邵杰自然不会隐瞒什么,大大方方地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叙述了一遍,的确也算得上是有悲有喜、诸多波折了。
孤身一人辗转来到广州的邵杰最开始的确受了不少的苦,他离开时凭着一腔义愤,并不愿意多拿家中的财物,于是到达广州后很是拮据,住的房屋、吃的食物都是最差的,还不得不去工厂当工人以赚取工资。幸好他认得字,学识也不错,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后也开始懂得了圆滑世故,逐渐被人挖掘出来,崭露头角。
在广州站稳了脚跟的邵杰开始参加一些青年学生们的活动,并加入了他们的组织,认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同时,也开始以自己读过的宣扬革命的书籍与自己对革命的理解撰写一些文章,发表在青年们私下创办的报刊杂志上。
邵杰毕竟是大家出身,思想深度、文采辞藻都很是优秀,堪称振聋发聩,于是被格外关注青年学生运动的孙先生知晓后很是赏识。孙先生召见了邵杰几次,深谈之下发现他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于是决定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如今,邵杰的工作就是引导青年学生运动,于是,在昨日他才会被当做负责人叫到警局,才会受到青年们格外热烈的欢迎与拥戴。
“说起来,我能有今天,也是托了你的福呢。”说到此处,邵杰有些感慨,感激地深深看着凌晓。
凌晓一愣,疑惑地扬了扬眉:“为何这样说?”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番话吗?”邵杰笑道,“来到广州后,我越发觉得你说的是正确的,于是,便在见到孙先生之后,将你的意见转述了给了他。孙先生格外关注,并且非常赞同人民政府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凌晓眼睛微亮,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孙先生这样说?”
“是的。”邵杰点了点头,正色道,“其实,孙先生在上次革命果实被袁宪窃取后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想要拥有一支军队并不难,难的是军队要高水准,并且真正的拥有者要尊重人民的意志、坚定革命的道路。孙先生想要办一所军校,培养有革命精神的军官,因为只有这样的军官才能带领出革命的队伍。只不过,这一构想还面临着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说……金钱。”
凌晓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一点。
“不过,孙先生和我们都相信,这一构想总有一天能够实现的!”见凌晓的脸色沉了下来,邵杰提高了声音,满是坚定,“孙先生说,如果他在有生之年做不到的话,就交给我们这一代来做,只要不断努力,总有一天是一定能实现的!”
“嗯,说得对。”凌晓微笑了起来,忍不住也开始有了些期待。虽然上辈子她没有能活到见证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但是这辈子,大概会亲眼看到吧?
虽然凌晓自认为不是什么热血的有志青年,但是却也不意味着她可以对国衰民弱、被外国欺压的现状视而不见。凌晓毕竟是中国人,她同样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强盛起来,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拥有真正的尊严。
“对了!”邵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抬手拍了拍脑袋,“我跟孙先生说过,那些意见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你说的,孙先生对你非常有兴趣。”顿了顿,邵杰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况且,同样是因为你的提醒,我们才一直保持着警惕,躲过了不少次危险……”说罢,邵杰眼睛发亮,有些迫不及待地抓住凌晓的手,“跟我去见一见孙先生吧?他一定会很高兴你来到广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