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从太子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喜怒,但既然太子要去看,那就还是有戏。这会儿福全不敢再吱声,只沉默地陪着太子去了如意阁。
如意阁在东宫的花园旁边,原是备着贵人们赏花累了,喝茶小憩的地方。
琉璃被传过来回话,暗月还跪在原地。琉璃见主子没有问话,低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薛姑娘娘家哥嫂想把她卖给隔壁村的财主做小妾,后来不知怎地反悔了,那财主就找了两个地痞把她哥嫂打了一顿扔在村外,又摸去薛姑娘家里,欲行不轨之事。当初离京的时候主子只让我跟着,因此我迟疑了一下才出手,让薛姑娘吞下了媚药。”
“她现下如何了?”太子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就是这种不明喜怒的语气,让随侍在侧的人总是提心吊胆不知所措。
琉璃照实回禀,不敢夸大,“只是寻常媚药,每次发作起来多喂些水也就好了。我估计薛姑娘服下的药量过多,应当还会再发作两三回。”
太子低沉“嗯”了一声,迈步走进了如意阁。
福全往前一迈,站在了如意阁的门口,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跟随太子的众人也全都留在了如意阁门口。
……
太子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溶溶。
他走过去,伸手搭在她纤细的手腕,脉象混乱,的确是被人喂多了药。或许是因为感觉到身边有人,倒在那里的薛溶溶忽然手腕一翻,抓住了太子的手。
“殿下。”薛溶溶目光迷离,可一见到太子,却像是回转了心智一般,瞬间将他认了出来,急急扑了上来。
早先几回药性发作,身上的衣裳早被扔到一旁去了,此时被子一掀,便露出了一片雪白。
太子的眉心微微皱起,伸手捞起落在旁边的锦被,将薛溶溶整个笼住。然而薛溶溶虽然服食了药物,动作却异常灵敏,眨眼间就钻到了太子的怀中,伸手圈住了太子的脖子。
“殿下。”
声音里莫名带了一点哭腔。
太子微微一愣,伸手捏住薛溶溶的下巴。这是一张吹弹可破的脸,素日苍白的脸庞,因为服食媚药的缘故带着盈盈的粉红,惹人怜爱。即便太子从未对薛溶溶动过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
只是眼下这张绝美的脸庞,可怜巴巴地望着太子,乌黑的眸子雾蒙蒙的,睫毛微微一颤便有泪珠落下来。
太子从未听说过,有哪种媚药吃下会有这般作用。若不是方才他亲自验了溶溶的脉象,他几乎可以肯定,薛溶溶和福全他们合演了一出戏给自己看。
正在太子沉思的时候,怀中的薛溶溶却将他搂得愈发的紧。
“殿下,别丢下我。”
太子怔住了。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太子如遭雷击般蓦然站了起来,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女人总是会多留意她一点,这个女人身上……有她的味道。她居然跟她说一样的话?
身旁的薛溶溶还在流泪,他再也无法直视眼前的这个女人,转身冲出了如意阁。
……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在早上停了。
琉璃走出如意阁,看见远处露出了霞光,舒了口气。守在如意阁外面的小太监凑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琉璃姐姐。”
“薛姑娘醒了,准备些清淡的早膳送过来。福全公公那边,派人去回个话。”琉璃守了薛溶溶一夜,到天亮时,薛溶溶身上的药劲儿才完全过去。
“是。”小太监应声下去了。
琉璃回到如意阁,见溶溶已经自己坐了起来,身上只挂了个肚兜,一头青丝散乱地披着,因为整夜不时的发作药性,她睡得并不好,眼睛底下两团青色的阴影,饶是如此,也难掩其天姿国色。
“薛姑娘,你醒了?”琉璃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件衣裳,走过去帮溶溶披上。
溶溶回过头见是她,并未太过惊慌,伸手接过衣裳自己穿好。
隔了一会儿才闷闷地问:“我是怎么来东宫的?”
“薛姑娘离京过后,元宝殿下不放心,便命我一路跟随保护,只是我疏忽大意,没瞧见歹人从窗户爬进姑娘屋子,出手晚了些。”
回想起昨夜那三个面目可憎的恶人,溶溶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她当即下地朝琉璃一拜:“姑娘大恩,我没齿难忘。”
琉璃扶她起来:“薛姑娘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一会儿姑娘收拾好了,我带姑娘去拜见元宝殿下,到那时再谢不迟。”
“琉璃姑娘,我记得我昨夜被歹人喂了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出丑了?”
“不曾出丑,”琉璃的眼中迅速划过一点异样的神色,旋即笑着摇了摇头,“那东西不是什么厉害玩意,姑娘药性发作起来多喂喂水也就罢了,算不上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