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才,我也姓杨呢,咱们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他看着杨平程,眼底深处是无尽的波澜起伏,但他的面上却是浅笑,一脸的平静,说出来的话好像是随意一样,实际上却是只有杨长同一个人知道,此刻的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来面对着眼前的杨平程!相比这样平静的面对他,敷衍他,他更想的是一拳把这个男人给揍一顿!
他想堂堂立立的站到他的面前,问问他,他的良心去哪了?
可惜,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
对面坐在椅子上端了茶一脸平和笑意的杨平程听了他这话眼神微闪,看着面前的杨长同,他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一闪,这个男孩子,瞧着让他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不过身边好几个人,一个个都看着他呢,杨平程顾不得多想,闻言之后放下手里头的茶盅,对着杨长同极是平和的一笑,“原来,你也姓杨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说不得你说的还真的准呢。”
他们这样一来一往的对话看的旁边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诧异。
陶先生更是赶紧看向杨长同,“同子过来,这是你马师伯……”他赶紧把自己这个弟子唤了过去,把他一一的介绍给别的几个人,面对着别人,杨长同自然是平静了下来,虽然后背上还觉得如芒在刺,心里头光想想那个人他就觉得满腔的恨意,可是杨长英在他的耳侧这两年耳提面命的提醒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能忍。
当然了,要是忍无可忍的时侯,自然也不用再忍。
现在嘛,杨长同知道,还在自己的忍受范围之内的。
陶先生并没有带杨长同在外头留多久,弟子还小,容易被外头这些东西迷花了眼,让他略见识下就好。
别的?
还是得慢慢来。
所以,陶先生只是带着杨长同在外头略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和几个人告辞离开。
一路上师徒两人没说什么话。
等到回了学堂,眼看着已经要到酉时,杨长同看着陶先生沉默了下,拱了拱手,“老师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弟子先行告退……”
时间不早了,他得赶快回家呢。
免得娘和姐姐担心。
陶先生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和我来。”
眼看着陶先生背负了双手,施施然,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后头,杨长同咬了下唇,垂着头跟上。
房间里头。
陶先生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杨长同看了一眼,“坐下来说话。”
“老师,弟子……”
陶先生却是打断他的话,神色里带了抹探究,“你认识那位杨秀才?”倒不是他想要问自家弟子的*什么的,主要是杨长同看到杨平程那会的眼神,虽然他是尽量的隐藏了,可是作为带了杨长同一年多的陶先生,他又哪里会不熟悉自家弟子的眼神?
那一刻,杨长同的眼神带着恨意!
这也是他之前在那里赶紧打断他的原因之一。
他生怕自家这个弟子再和那个杨秀才说下去,会不会做出点什么失态的事儿来。
自家这个弟子的身份他也算是清楚的。
知道他们母子姐弟的不容易。
若是得罪了一位秀才……
而且这位杨秀才又是个年轻的,他也曾和他交流过几篇的文章,是个有些才华的。
便是开了年下场,这次不中,总会有中的那一天吧?
自家徒弟得罪这样一个人,不妥。
他是带着提点的心思,才留了杨长同下来说话的,是想着劝慰自家徒弟两声。
谁知道他的话一开口,等到低头喝了两口茶,抬头再看时,杨长同竟然眼圈红了。
这可把他给唬了一跳啊。
他不过是说了几个字儿啊,怎么,怎么就哭了?
“同子?你要是真的不想说那就算了……”
他也不是非要问,就是担心这个弟子。
杨长同却是抿了抿唇,看着他,垂了眸子轻声道,“老师,那位杨秀才,是弟子多年不见的父亲……”
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