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脸色微沉,淡淡道:“语亭住进了清辉院,清辉院就是她的,至于库房钥匙,我拿你们哪个院子的了?东西什么的,你们都有父母补贴,语亭却孤身一人,给她些许怎么了?”
“难道要看着咱们宋家的姑娘,寒酸出门吗?远的不论,再有半月就是南王太妃的寿辰,你们姐妹几个都去,难道要把她一人留下吗?”
宋语珍打圆场道:‘祖母别气,语书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跟您撒娇呢,”
宋语亭开口,声音清越,掷地有声。
“我从来不缺那些金银珠宝,清辉院是贵妃娘娘出阁前的院子,好东西当然是有的,可我如何敢僭越?”
“不过是取些衣料布匹,做几身衣裳罢了,姐妹么若是有胆量,只管取了贵妃娘娘旧物去用,我是不敢的。”
老太太听着她说话,心疼地拍拍她的手。
感慨道:“真是个实诚孩子,你既然不用,我便取回来,给你换了别的,谁敢说话,让她找我来。我孙女长了十六岁,没拿过我一分钱,现在我就是想补偿她,难道还不行了?”
宋语亭撒娇道:“祖母还是算了吧,这样都被人讲偏心了,你再给我换了,保不齐有人传成是祖母又拉了一车子东西给我呢。”
当她傻哦,宋贵妃的东西都是上品,老太太再换也没这么好的,给她的就是她的,不管她缺不缺用不用,谁也别想弄走一丝一毫。
满室寂静,连一向得宠的宋语珍都不敢说话。
她这会儿,也觉得自己那点子小小的嫉妒有些不应该了。
语亭十几年生长在北疆,当真是没有用过家里一针一线,现在好容易回来了,祖母给的东西,哪儿比得上她们几个十几年用的穿的。
小小年纪的宋语如仿佛有几分搞不清楚状况,见几个姐姐都不说话,又害怕祖母,便瑟瑟发抖躲进大姐姐旁边。
宋语珍搂住她。
宋语亭这才又可怜巴巴道:“祖母,我一向不在意身外之物,可若因此让我们姐妹不和,就是我的过错了……”
她说着话,流下眼泪来。
宋语亭生的好看,面白皙细嫩,眼泪顺着流下来,真正梨花一枝春带雨。
任谁看了都是产生怜惜之情。
宋语珍不忍道:“说的什么话,我是不会因为这个和你生嫌隙的,姐妹们都一样,快别哭了,我看着都心疼。”
老太太亲自给她抹去眼泪。
“丫头呀,真正和你感情好的人,只会为了你高兴,你知道吗?”
凭什么?就因为宋语亭比她长的好看?
那庭松院本来就已经比她们姐妹几个的更好了,她千辛万苦才抢到手里,就打算靠着这个给宋语亭没脸,结果老太太直接给了她清辉院!
这到底是谁给谁没脸。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大儿媳去世后对儿子做了那种事,导致母子分离多年。
她虽然不喜欢宋语亭,可一想到这是儿子捧着疼爱的丫头,也只能忍了,万一待她不好,儿子一气之下,再走了可如何是好?
她盼了小半辈子,才将人盼回京城。
宋语亭面带微笑,语气娇娇的,坐在老太太跟前道:“说起院子的事,我们在北疆的宅子,也有个萱茂堂,我看着跟祖母这儿差不多,可见爹爹也是思念您老人家的。”
老太太噗嗤一笑:“傻丫头。”
她仿佛陷入了回忆。
“咱们宋家来京城也不过三四十年,原本就是生活在北疆的,那宅子是咱们祖宅,这京城的萱茂堂,是照着那边建的,可不是你爹爹思念我。”
“是我想老家了,可惜人老了,也没法子回去,这些年,也就看看你爹爹寄回来的东西以慰乡情。”
所以,并非是宋将军思念她,而是她思念北疆。
她的神情有几分惆怅,看看宋语亭年轻娇嫩的容颜,又笑道:“这人年纪大了就爱回忆往事,倒忘了你们年轻姑娘不喜欢。”
宋语亭道:“谁说我们不喜欢的,我最爱听爹爹说古了,可是她总爱糊弄我。”
宋语亭瞪起眼睛,满是气愤,可老太太还是看出来其中的依恋和亲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