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森那边撞倒了什么东西,“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马上过来!”
“现在还不明确,您路上当心点,我们在仁爱医院,到了通知我,我去接你。”
柳森仓促挂了电话,收拾收拾赶去高铁站。
柳舒晗疲惫地靠在程秋亦肩上,浑身脱力,一句话也不想说。
把妈妈活活气得住院,世上哪有比她更不孝的女儿。
程秋亦除了陪她难受,也做不了别的。
袁英曾说这条路走起来辛苦,原来最苦的不是什么舆论,是连最亲的亲人都不支持。程秋亦想,自己的母亲大概也是不支持的,自己从前带柳舒晗去她坟前祭拜,只怕她多看她们一眼都嫌恶心。
“我妈半辈子都被我爸捧在手里,平常我爸大声吼她一句都跟我后悔半天,现在我把她气进医院,生死不明,怎么跟我爸交代。”
程秋亦收紧手臂,连和柳舒晗之间的那一点空隙都挤干净了。
柳舒晗缩在程秋亦带着淡淡香气的怀里,一面安心一面愧疚,她妈现在生死未卜,自己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谈情说爱。
这时手术结束,医生走出来,柳舒晗迫不及待地上前,“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
“病人有心脏病,受了刺激心脏承受不住,抢救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柳舒晗两腿一软,还好有程秋亦撑着才没摔下去,眼泪再也止不住,决了堤似的流出来。
“医生,辛苦您了,谢谢。”程秋亦代柳舒晗谢过医生,扶着她进了许如云的病房。
许如云平时在同龄人里还显得年轻,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头发造就黑白掺一块,从前是黑头发里偶尔见着几根白头发,现在几乎黑白对半分,柳舒晗真怕许如云的头发全白了,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离自己而去。
“我妈年轻时候可好看了,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我爸就是被她的大辫子迷上的。”
“可她生了我之后再没留过长头发。我小时候她最喜欢给我编辫子,各种各样的发型,好像我的头发就是她的头发。”
“等她终于闲下来能留长头发的时候,白头发都有了,皱纹也爬了满脸,再留什么辫子也不好看了。”
许如云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嘴唇干裂发白,完完全全的老妇人模样。
“为什么亲情和爱情不能兼得?秋亦,莫非真的是我太贪心了?”
程秋亦不语,她从没享受过这样无微不至的母爱,没资格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