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乱葬岗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抓进去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直到眼下阴阳相隔他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脑海里充斥着的全是清池的模样。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进驻他的脑海心里,已经这么根深蒂固了吗?
以前他觉得清池的出现可以弥补他从前的遗憾,现在他却觉得若是以后都再也看不见她,才是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北九渊手撑着额头,在烛光下轮廓一半光亮一半昏暗,约摸是去努力追着脑海里的人影,渐渐闭上了眼。
如此,清池总算能与他在梦里相见。
周遭都是一片茫茫的空白,苍白。
清池兴高采烈地跑来他的面前。他垂着眼睫,低低地看着她,一阵沉默。
相比之下,清池的反应就很大,重逢的喜悦毫无遗漏地展现在她的脸上,甚至都有些欣喜若狂。她抓着北九渊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不停地问:“九渊,九渊,你有没有事呢?我很担心你,你有安全回到家了吗?我见你把鬼门撞得那么一声哐地响,你受伤了吗?”
北九渊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清池便开始着急了,眼神急切起来,晃着他的袖摆,问:“你真的受伤了?”
北九渊还是不说话,看见她急得红了眼圈,像是要哭了。
清池确实急哭了,“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这样,你快告诉我啊……不然我不安心,我时时刻刻都是提心吊胆的。”
北九渊抬了抬手,指腹轻轻拭过清池的眼角,沾满了湿润的泪痕。他不喜不悲道:“你也会提心吊胆的么?你也会感到着急和难过?”
清池喉头一哽:“我怕你出事。”
北九渊看着她,“你怎么不担心你自己呢?”
“比起担心我自己,我发现我更担心你。”清池见他不怎么有兴致,自己也慢慢低落了下来,“但明明好像是我的处境比较糟糕。算了,早知道我来找你也没能让你和我一样高兴,我就不……”
话还没说完,清池冷不防睁大了眼。眼泪无意识地顺着眼角淌下。
那一刻,北九渊忽而倾身过来,长臂卷过,袖摆翻飞,力道强硬而不可抗拒地猛地将她扯入怀中。那手臂绕过她的腰身,她如此柔弱玲珑,被他轻而易举地整个狠狠揉着,抱着。
清池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侧脸贴着她的,始终半垂着眼帘,细长的眼梢里把一切的情感都隐藏在深邃的眼波当中。
那是一种很真实的感觉,让两颗心也突如其来地依偎在了一起。
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哭,她明明是很高兴的。可是心里充斥着翻滚的喜悦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翻来覆去糅杂成一种复杂的情绪,把她的整个心房都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