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送到茶楼外,拉过我轻声嘱咐:「你们女子说话,我不便在场。你们好好说话,两个时辰后我来此处接你。」
我点了点头。
没想到,一进茶楼,便撞见一双深邃眼瞳。
心里一突,下意识就想逃。
「柳宴曦,你又要去哪?」
15
二楼雅间里,谢绥的声音极轻极轻:「你转过身来,我想看看你。」
他说这话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忽然很想蹦蹦跳跳转过身去,同他说,我一直在这里呀。
可我只是站在窗边,平静地看着窗上绘的芙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谢绥来到我面前,将窗子关上:「我过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他的手伸进衣领,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平安符:「一切因由,我都清楚了。以前全是我不好,识人不清,没能……没能认出你……都是我不好。同他和离,回到我身边来……」
「谢绥,我已经嫁人了。」捏着手指的指甲嵌进皮肉,我垂着头不敢看他:「你的准太子妃在外面,我该走了。」
「为什么不肯?」
「为什么不肯同他和离?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谢绥抓住我的肩膀,声嘶力竭道:「住在你身体里两年的人同我见过五次,每一次都是锥心之语。你回来了,我那么高兴,可你却瞒着我。我一直在等你找我,我等你告诉我真相,等你回到我身边来。只要你说,无论多么荒诞,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可你呢?你比那个女鬼更可恶,你再一次抛弃了我。她尚可说是出于真心,你却是因为声名毫不留情地将我摒弃。」
话语如刀子一般,刺得我遍体鳞伤,我红着眼眶迎着谢绥的眼睛反问:「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放着正经夫人不做,去给你做妾室?你要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我自轻自贱,自甘堕落?你一直在等找你,你等我告诉你真相?你不知道我害怕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主动来找找我?」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肚子都是委屈:「从小到大你都等着我找你,因为你是尊贵高傲的太子,那我呢?难道我就不值得被人哄着吗?为什么我二哥和褚九安都能认出我,你却不能?哪怕你表现出一丝丝没我不行的样子,我不是不会义无反顾的。仔细想想,你好像从未在外人表示出我有什么特别,你也从未同我说过喜欢,你让我觉得,以前全是我一厢情愿。」
「你一厢情愿?我不喜欢你,我送你簪子,不喜欢你,我亲你,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会求父皇将你许给我?」
「为什么你二哥和褚九安能认出你,我却不能?」谢绥眼尾泛红,咬牙切齿:「那该死的女鬼同我见了五面,两次还是隔着屏风。我便是再机警,也只当是你移情别恋,厌弃了我,再不想同我有所牵扯。」
「你怎么说都是对的,全是我的错好了。是我不去找你,是我要抛弃你,你最可怜了,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柳宴曦,」谢绥皮笑肉不笑,眼神里喷射着愤怒的火苗:「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从你这张嘴里究竟还能吐出多少深藏多年隐而不发的大实话。」
「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承认。」我吸吸鼻子,满腔委屈好似要漫出来:「景和十七年,五月二十五,萧园诗会上,我同你打招呼,你径直从我眼前走过去,装没看见我,反而给萧姑娘折了一枝花。」
「还有那年,我和二哥回祖母家住,我月月给你写信,你从不回信。最后还倒打一耙,说我不给你写信。」
「更小时候,你推我荡秋千,推得老高,吓得我掉下来,你还不承认。还有那次,皇后娘娘让你看着我午睡,你想出去玩,就捏着我鼻子往我嘴里塞芙蓉糕,给我呛醒了……」
「你说的对,我就是因为名声放弃了你。我已经嫁人了,你也有了准太子妃,我们各自安好,对两个人都好。」
我越哭越难过,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纠成了一团:「再者说,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你霸道自大,专断高傲,阴晴不定,讲话阴毒,犯错不认——」
「我爱你。」
谢绥满目通红,一滴泪从左边眼眶中飞速滑落。
他抓过我的手,轻轻握住,几乎是用了哀求的眼神看我:「我认错,我都认,不论什么都是我的错,不同我置气了好不好?」
我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瞬间的甜蜜得意之后是深深的无力和苦楚。
我想起皇后娘娘去世那日,我对着她的遗体发誓,我会一直一直陪着谢绥,即便世上所有人都抛弃他,都欺负他,我不会。
那时没想到,欺负他、抛弃他的人,竟然是我。
「没有置气,只是想着,如此对我们两个人都好。你明明知道的,即便是我和离了,也没有做你妾室的资格。别再勉强了。」
谢绥幽幽望着我,抓着我的手蓦得收紧了几分,恶狠狠道:「我偏要勉强,你要是不同我好,那咱们两个谁也别想好。做我的妻子还是做褚家的寡妇,你自己选。」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要干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