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知你做的每一件事,但我能感觉到其中的危险。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今天华太后看着我,笑里藏刀,我害怕。」
那时候我冒冒失失问秦端,事后他还真跟我说了一段秘辛。
宫中寂寥,不乏妃嫔宫女们生出旁的心思。太监宫女结成对食,妃嫔同太医侍卫暗通款曲等等。
秦端面容极其出挑,但素来冷淡,后来手段又狠戾,宫女最多心里想想,没人敢出手,倒是华太后的确撩拨过秦端。
察觉到华太后的意图后,秦端手段更狠。
他利用职权之便,将宫外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倌扮成太监送到了华太后榻上,暗示她老皇帝年纪大不行了,得早早做好打算。
华太后一合计,觉得十分在理,享受时还顺便给老皇帝织了顶帽子——如今那个帽子正端坐在龙椅上。
秦端这个大瓜吃得我差点噎死,现实比我的想象更魔幻。
「怕什么,天塌下来高个儿顶。」秦端抚抚我的背,把我掰回来。
他指尖挑了挑我的眼角,笑得没心没肺,「姑姑以前挨板子眉毛都不动一下,现在出息大了,动不动就能下场雨。」
我拍开他的手,不搭理他。
从前我哭,痛也不会少一分,是有了他,我才日益暴露出脆弱。
尝过了甜,就再也吃不得一丝丝苦。
「我有分寸。」秦端把我揽入怀中,「我答应你,放心。」
此后两年,是段好光景。
我和秦端就像最普通的夫妇那样,闲来写写字,喝喝茶。秦端在家时喜欢穿宽松的长衫,我给他做了好几套。
正德二年,冬。
我在暖阁里刺绣时,秦端回来了,脚步声有点乱。他让碧桃含巧收拾好东西,陪我去京郊一个小宅暂住一阵。同去的还有几十个暗卫,都是他的亲信。
秦端同平时一样镇静,扶着我上马车,嘱咐道:「这两年我一直以你的名义和靖王还有孟婉联系,信件我都誊了一份,在你梳妆盒里。还有些其他事情,太多说不清,我都写下来了,你一定要记得全看完,阅后即焚。」
「是不是出事了?」我用力握住他的手,有些发抖,「秦端,你别骗我。」
秦端抬眸对我笑了,口中呵出团白雾,并未说话。
「我留下,会让你分心吗?」
我懂他心意已决,虽很想留下来陪他,但有自知之明。
秦端点点头,给我裹紧了斗篷,「一点麻烦罢了,不碍事,你别多心。」
「你答应过我的话,你要记得。」
秦端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的模样镌刻在心底。
「好。」他说。
我坐在马车上,呆呆望着渐渐变远变小的秦端,直到他消失不见。
小宅在小镇市井处,不显眼,早已布置了重重机关,还有死士乔装巡逻把守。我依秦端所言一封一封地看,越看,手抖得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