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夜色沉寂,只闻到梧桐花的香气,偶尔有几声虫鸣。
我唇角轻扯,听着他说完那句好听的情话,有些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眼睛里鼓了满满的泪,只好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皇上不要南辕北辙才好。」
段景走后,我抱着桃柏嚎啕大哭,平生第一次觉得这样委屈。
因为他,我的长姐郁郁寡欢。
因为他,搅了我原本快乐无虑的生活。
桃柏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发,心疼地说:「二小姐受苦了。」
当晚我哭到脸肿得像个猪头。
躺在床榻上的时候还在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捂着锦被翻来覆去睡不着。
为何一定要夫为妇纲,为何女子就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
即便贵为皇后,也只能成为皇帝的附属品吗?
只能是一个粉饰太平的工具吗?
忽而房顶似有异响,悉悉簌簌,有一块瓦片被人移开。
我登时警铃大作,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屏住,一瞬不瞬地注意房顶的动静。
有石子精准地砸到我的枕边,我霍然起身,操起烛台,刚要大声厉喝。
就又见一块石子不轻不重地丢在我脚边。
一道被压低了的声音懒洋洋从房顶传来:「就知道你装睡。」
我心下一动,高举烛台,烛影明灭,房顶那片被动了的瓦片后,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子明!
多年来的默契让我立刻心领神会。
我立马将烛台物归原处,提着长长的裙裾,小心翼翼地摸黑出去。
才刚一出去,就见一黑影席卷着我,带动夏季深夜的风,稳稳将我放到房顶。
我高兴地手舞足蹈,都要不知道说什么。
自他随父出征,我们已有一年未见。
西蛮的冷风将他吹得更加粗冽清减,整个人带着些青铜鼎器的冷硬。
他笑着戏谑我:「一年没见,怎么不睡得像猪一样了?」
我扬着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被他含着笑稳稳接下。
我与周子明是再实在不过的青梅竹马。
每次闯祸的事,我俩都是一拍即合。
于是,要不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我家告状,要不就是我俩玩得一身泥回来。
导致我爹爹经常不顾文人风度,气急败坏地抓起东西来就追着我和周子明打。
彼时我和周子明一边夺命狂奔,一边英勇地大喊:「你可是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