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左思右想了半晌,才鼓足勇气叫了声:“督主。。。”
陆缜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要揉去隐含的倦怠,抬了抬眼,含着笑意看她,眼里带着隐隐鼓励:“怎么?”
四宝咬了咬牙,把袖子撩起来,哭丧着脸看他:“您看这个。”
就见她白白嫩嫩的胳膊上一道擦伤格外刺眼,陆缜:“。。。”
陆缜喝了口温茶才平复好心情,蹙眉道:“伤口是怎么弄的?”
四宝愁眉苦脸地道:“昨儿不留神在河岸边的石头上磕的,您早上也看见陈御史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了,要是我被他看见这手腕上的伤,他能少了借题发挥?下午肯定要被他拿去刑部了!”
想想陈御史那德行,肯定能干出这事儿来,再说她是在督主之前落水的,他们见到的那个手腕有伤疤的人在他们落水之后才上来,他更能说没准四宝是在水下头蒙了面然后上船行刺,只要抓住这点把她带进刑部,她这条小命就算是彻底交代了。
所以她不能接受搜查的由头又多了一条,不过她其实该感谢手腕上受了伤,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跟跟陆缜说她不能被检查是事儿。
陆缜按了按眉心,颇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事儿交给我吧。”他顿了下,深深地看她一眼:“你还有旁的想要告诉我吗?”
四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陆缜狭长的眼睛一眯,声调不自觉冷了几分:“你确定?”
四宝还是没听出不对来,只是觉着督主古怪,讷讷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她小心转了话头:“督主,离下午只有几个时辰了,下午的搜查。。。咱们怎么应付?”
她见陆缜看过来,慌忙表忠心道:“我这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咱们东厂,您想想看,要是被文官拿捏住了这事儿,他们能不借题发挥?”
话倒是合情合理,但陆缜却没有高兴多少,目光从她脸上一寸一寸地打量过去,忽又笑了笑:“东厂里有精通易容的人,我本想着寻一个小太监来装扮成你的样子蒙混过去,但是听说一般相貌越相似,易容的难度就越低,被人识破的可能也就越低,我听说内书堂的沈华采和你有几分相似。。。”
四宝听的简直目瞪口呆,督主的脑洞要不要这么大啊!怎么就扯到沈华采身上去了?
她纵然不想和沈家有什么缠扯,但也没有拖沈华采入浑水的打算,慌忙摆了摆手道:“您说的哪里话,都是误传,误传。再说人家是堂堂内书堂李大儒的学生,凭什么冒这么大风险来帮我呢?”
陆缜见她一脸惊慌,随意笑道;“这无妨,世人总有弱点,只要拿捏住了,他就任由你揉圆搓扁,甚至还不敢泄露出分毫。”
四宝又想出一个理由:“可是咱们是太监,人家是。。。齐全人,怎么能瞒得过去呢?”
“咱们是太监?”陆缜轻声重复一遍,玩味地笑了笑,四宝正在心急,倒也没多想,就见他吹着茶叶沫子不紧不慢地道:“前朝懿德太后把持朝政,淫。乱宫闱,她当时正值当年,好上了年轻貌美的男子,为了掩人耳目把人带进宫里,特地设计了一种亵裤,寻常男人穿上之后和太监无二,在外头不管是看还是摸都瞧不出分毫来,到时候只要把亵裤脱了,还跟正常人一样,再说这种搜查也不会在身上搜的太过仔细,更不会让人脱了衣裳的。”
四宝:“。。。”还有这种操作?!
四宝感叹了一会儿这波骚操作才回过神,急忙道;“别别别,您可千万别,随便找个白净的小太监冒充一二也就是了,反正他们跟我也不熟,应当是认不出来的。”
陆缜淡淡道:“既如此,那便罢了。”
他既然知道了四宝是个姑娘,也自然能猜到沈家原来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他倒是有心让沈家那小子也尝一尝四宝在宫里过的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但既然四宝没这个心思,他也就无可无不可了。
陆缜叫进沈宁来吩咐道:“去吧冯琦找过来,让他把家伙都带齐了。”
四宝见他答应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猜测,可能督主已经知道些沈家的事儿了,不然也不会一口就提起沈华采。。。
她正低头琢磨,底下人就已经摆好了午膳,她来不及深想,见他蹙着眉隐隐有些不舒服,忙道:“督主,您昨晚上受了凉就不要吃这些油腻腻的了,我去让人给您煮完白粥来。”
陆缜笑了笑,比平时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难为你有心。”
四宝转身去煮粥,眼看着他喝了这才放心。
易容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儿,眼看着马上要到下午这才易容顶替四宝的人才装扮成功,不过装扮出来让四宝都吃了一惊,易容之后这人和她几乎有九成相似,只有两人站在一处才能看出高矮的差别,旁的几可乱真。
她忍不住绕着被易容的这人仔细打量,总觉着他眉眼格外熟悉,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躲闪,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沈华采?!”
那人不答,只闷闷地嗯了声,她又惊又怒地看向陆缜:“督主您。。。”您不是答应了不拉沈华采下水吗!这话她不好质问,只能瞪大了眼看着陆缜。
陆缜没想到她敢为了个坑过她的人对自己又是吼又是瞪的,不觉眯了眯眼,先转头对冯琦吩咐道:“先把人带下去,教他该怎么说。”
他撑着下巴看向四宝:“你胆子倒是不小,忘了谁做主了?”不过有点像家养的小猫,偶尔亮亮爪子倒是有些可爱,既然喜欢她,连她的爪子他也一并喜欢,这么一想,心里的火气不觉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