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犹记得五年前那场大雨中,皇上不知何故忽然龙颜大怒,斩杀坤乾宫数百宫人,血流成河,横尸遍地……那可怕又恐怖的景象,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人私底下诉说,就足以吓得肝胆具颤。
谁也不知道,五年前的惨剧会在何时再上演一次。
每日战战兢兢地伺候,只盼望不要有人激怒皇上,以免殃及池鱼。
如今居然有人举报皇后做过如此恶毒之事,即便皇后备受皇上宠爱,他们也不敢保证皇上不会震怒。
“皇上,皇上……”皇后见云离落一直不语,吓得脸色死灰一片。一声声哽声呼唤,跪到他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衫。
她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云离落终于从沉默中有了反映,一对幽深的冷眸睨向皇后满是泪痕的娇容。他声音很沉,平静如死水,让人分不清是喜是怒。
“原来是这样?”他好像是在问,口气之中又略显叹息。
皇后吓得心底猛然一怵,不住摇头,“不,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他漠然转身,似乎已对皇后的解释不再感兴趣。
皇后模糊的视线里满满都是他孤傲又冷漠的背影,泪水滚落脸颊,融入唇边化作一片咸涩。
“落……为何不相信芷儿?”她悲声哭泣,恍若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
“皇上……贵妃……贵妃娘娘是……是冤枉的。”翠竹生怕皇上被皇后的眼泪动摇,艰难地挤出细弱的声音。
翠竹挣扎着想爬向皇上的脚下,那样她奄奄一息的声音,皇上可以听得更清楚。她努力地使出全身气力,依旧无法靠近他分毫。她只能勉强挤出声音,做最后的挣扎。
“奴婢只是……只是掌灯宫女,人微言轻……也不曾与贵妃娘娘有过……有过交集……”翠竹大口大口喘息,千言万语也只能简单言诉,“奴婢……奴婢只是不想……不想好人蒙受……不白……不白之冤。”
“闭嘴!我看你就是跟贵妃串通好了要害皇后娘娘于不义……”金铃怒声怒骂翠竹,若不是云离落在场,恨不得将翠竹当场碎尸万段,让她永远闭上嘴。
忽然,谁都没想到,已经远去的云离落转过身来,一把抽出身侧侍卫腰间大刀。提着明晃晃寒光乍现的大刀,杀气腾腾地奔过来。
金铃吓得脸色雪白,张大的嘴本欲吓得尖叫,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皇后亦吓得猛抽冷气,苍白如纸的脸色毫无生气,一双美眸瞪得恍若铜铃般,三魂七魄仿佛被吓走了一半。只觉得不消须臾,她便会在他的刀下,身首异处了。
在场跪地的宫人们,更是吓得抖若筛糠,汗如雨下,更有甚者吓得尿了裤子。即便如此,他们仍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生怕真就触怒龙颜,成为刀下亡魂。
谁也没有料到,云离落那一刀,居然深深刺入翠竹的胸膛。
翠竹满脸血污,惊恐地看着给了自己致命一刀之人,那个人人敬畏的皇上……
“奴婢所言……句句……句句属实……”拼尽最后一口气,翠竹那混着满口鲜血的嗓子眼里,硬是挤出含糊不清的最后申辩。
血,沿着翠竹的身子,一直蔓延,染红了坤乾宫殿前的白玉石砖。那胭红胭红的一片,像极了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妖冶刺目。
皇后身子一歪,瘫坐在地。娇容失色,余惊未定,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证明自己从鬼门关逃了出来。
金铃亦是吓得不轻,本想张口关心下皇后,怎奈打颤的牙齿,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云离落神色漠然,好像杀死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丢了染满鲜血的大刀,他看也没看皇后一眼,径自回了寝殿。
莲波看着吓得早已失了仪态的皇后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也跟着云离落进了寝殿。
残月当天就被放出来了。据说已抓到做人偶诅咒皇上之人,是一个嫉恨良国的老嬷嬷为了嫁祸贵妃娘娘才做了人偶放在残月的寝宫中。
对于这个只是给外界人的说法,残月并不认同,但也没说什么。
朝华宫里,尤其是她的寝殿,向来不让外人随便进出。那个人偶怎会轻易被塞在她床铺之下?若不是那日皇后的人在搜宫之时动了手脚,故意将人偶塞在她床铺下,否则怎会得手。
残月回到朝华宫,夏荷和宫里其他宫人也都被放了出来。这时她才知道,翠竹在坤乾宫前大闹的事。
残月没想到,舍命救自己之人,居然是她为了利用施以小恩惠的翠竹。愧疚之感填满残月心间,无暇伤怀,赶紧吩咐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