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我也会想,我这样的人,几十年之后,会是怎样?然而会是怎样,如今怕是怎么想也想不出的了。总有一天,你会得到那个答案。你将选择抱着那个答案沉沉睡去,再去醒来的日子?或者抱着那个答案上路,再也不要午夜梦回,而是呆呆坐着,谁也不知道你的悲伤来自何处?
人世间的事,残忍却又可笑,精力无穷的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等真正想到的时候又垂垂老矣。前半辈子为自己活太自私;后半辈子为自己活太奢侈。
所以,当你身边的老人想要活出光与热的时候,请不要拦阻他们。因为,我将老去,你将老去,无人幸免!
毕竟,只有他们活出光与热,这个世界的梦才得以真正的完整,这个世界的梦才永远不嫌迟,这个世界的死亡才有意义。
世上最奇怪的男女关系
浪费了那许多眼泪、那许多年,最后应该成就的是更好的你和一个更好的人生。
还记得吗?也是在那些个年少轻狂的岁月里,纠结的小脑袋里为了和前男友到底应不应该、能不能做朋友的问题弄得辗转反侧。
做朋友吧,结果无时无刻不被那些若隐若现类似爱情的小暧昧所影响,放不下丢不得。不做朋友吧,身边的人都是一个圈子的,不想见就只能逃到另一个圈子里去,最后百口莫辩,被别人看成小心眼儿、满怀恨意的姑娘。
记得那个时候,同寝室的姑娘每每在电话里对前任百般挖苦、极尽打压之能事。我们目瞪口呆地问:“怎么这么狠?”她说:“这世界就是有一些男人自我感觉好到你完全无法理解,不骂不痛快。”
往事种种,那些个遇到谁都认真对待,连分手之后如何相处都要谨慎小心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女朋友跟我说,真真奇怪,跟那一位不仅再无谈情说爱的意愿,连带帮他追新女友都心无芥蒂,两个人还时常讨论近期的感情状况。
十年前,一遍遍听着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以为说透了感情之事。如今对着那个以为伤透了心的男人,那个让你恨得咬牙切齿“洒向人间都是爱”的男人,却是云淡风轻、了无恨意,不仅如此,还成了最信任的事业搭档。
她问我:“你说这是不是世上最奇怪的关系?”
奇怪也不奇怪。什么一女侍两夫,又或是两女共一夫,听故事的时候都觉得荒谬不已。真的要问当事人,她们一步步走来却好像一步步都是命运安排,没有比那更好的选择。
你以为你会怨念、会妒忌、会在乎,但这些“你以为”会发生的剧情,结果都没有发生,结局反倒好似纠结都市肥皂剧里的大团圆结局,人人都是完美结局,交了新朋友都想起来给对方看看,有什么大的事业抉择第一时间都会想到问对方。除开家人之外,彼此也成了另一种互相信赖的家人关系。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到人生的风景看得再多一些、再远一些的时候,回头看感情的那些纠结,真的无关对错,只是某一方的期望过高,远远超出了对方的付出。你以为他还远不够及格,他却觉得已经付出了八十分。到了最后,彼此都退回来,不再有要求,就不再失望,自然也不再为此绝望。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夫妻,离婚之后,同住一个屋檐下,居然比已婚的时候,关系还亲近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做朋友温暖安全,做恋人却是万万不能的理由。
不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冰火城市里不用解释、不用猜测的最安全的关系,是这城市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对方顺意幸福的人。
生死相许、一见钟情、死生契阔的时代过去了。
自此,一个更强大内心的女人诞生。她们说,为爱浪费了许多眼泪和许多年,还是没有明白该怎样去爱。其实,浪费了那许多眼泪、那许多年,最后应该成就的是更好的你和一个更好的人生。就如这放下爱之后的奇怪关系,冷暖自知,是人生补偿给你的另一类慰藉。
把日子过成一首诗
人生的苦难就是在于,你不得不去做许多非自己所愿的事,踏上那些不得不踏上的路,此为所有人都需经历之困境。
每年一到四月,遍地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激发过无数青年文艺之心的诗句,如今已然成了旅游景点广告词、临海楼盘广告语,听起来就像奋斗之后的成功感言。
这原本是一个多么诗意的国度以及一个多么诗意的世界。数千年前,人们吟唱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意即歌声,诗意即生活,无需灵感,兴之所致,诗歌随时呼之欲出。到了今天,人们找到了更为便利的生活方式与表达方式,在寻求快速生长的道路上,取功能去美感。辗转反侧、绞尽脑汁,都已摸不到诗意的衣袂。
不仅如此,沉迷诗歌的人,一定会被视为无法与社会交融的异类。在相亲舞台上朗诵诗歌的男嘉宾,一定会被女嘉宾视为无法沟通的怪人。我们心中的善与美,已经很难诗化,转而物化。就像“面朝大海”一样,意味着机票、度假及海边小屋,而不是内心的大海与春花。
然而诗意就会从此消失吗?顺境之中的人,触手可及都是风生水起。等到了逆境中时,却发现真正能模糊那些不如意的,却是真正内心蕴藏的美好诗心。上天在造人时,一定用尽心窍奇思。泪水可灌溉出花朵,苦难可凝聚出山河,丘壑中有雄兵,奔腾自是归流。
我想,这应该就是电影《诗》当年惊艳韩国影坛的原因。当苦难与诗意碰撞,当救赎与诗心融合,那颗高贵的灵魂置身于春歌花语中,妙不可言。
孤身抚养外孙的老妇人,因外孙的罪行不得不筹措一笔巨额现金赔偿给受害女孩的母亲。生活如此无路可走,她却依然每周着整洁雅致的衣服去上诗歌课。随身携带一个小笔记本,只为了随时捕捉那些一闪而逝的灵感。在树下,在雨中,在田间,她向遇到的每个人笑意盈盈地说出:“我从小就爱花,你知道那些花语吗?我现在每周都要去上诗歌课……”
一个不得不向生活和世俗低头的老人,一个被医院确诊为老年痴呆患者的病人,将心中苦心保存一世的尊严奉献给了诗歌,将与生俱来对美的那份虔诚奉献给了诗歌。从诗意中寻求一种救赎,然后淡然选择了一个为她自己不齿的勾当,以身体换钱去拯救外孙的人生。
难道她不懂,她既无法救赎那已死的少女,亦拯救不了麻木无悔的外孙?可人生的苦难就是在于,你不得不去做许多非自己所愿的事,踏上那些不得不踏上的路,此为所有人都需经历之困境。
于是她开始写诗,于是她写就了她生命中的第一首诗,或许也是最后一首:
你那里好吗?
还是那么美吗?
夕阳是否依然红彤彤?
鸟儿是否还在树林里唱歌?
你能收到我没寄出的信吗?
我能传达自己不敢坦白的忏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