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章雪鸣铺开宣纸,拿炭笔来画新花朝居的布局图。
她胸有成竹,落笔飞快,一张透视图渐渐成型。
室内空间太大?
不怕,可以造景。劲松假山流水小桥,一个都不能少。
劲松去哪儿找?
哦,角宫正殿茶室里有盆养了五年的,正正好。
层高不一样,雕花隔板装不了?
没事,相信商宫的匠人们能搞定。
外来植物活不了?
交给宫远徵去烦恼。
“那你干嘛?”宫尚角眉眼阴沉地问道。又被薅走一盆盆景,他不想笑。
“我提供图纸,等着验收。”章雪鸣嫣然一笑,脸不红心不跳。
“帮忙理账去,等价交换,茶室的盆景给你。”宫尚角气哼哼提条件。
章雪鸣早有准备,让素蓉去她卧房里取来一个小木匣,打开,里面有两张叠起来的纸。
章雪鸣展开来,一张是会计借贷记账法的表格,另一张是说明书,却只在宫尚角眼前晃了下,拿在手里不给他:“哥哥,一盆盆景可换不了我这法子。”
北境早几年就全境推广的东西,她在郑家可没拿出来用。
宫远徵亲眼看着宫尚角立时眼冒精光,一扫往日在宫门时那副高冷贵公子的作派,露出了商人的嘴脸,笑容和煦地跟章雪鸣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个显然没超过他心理底线的价格把东西拿下。
宫尚角不知道他在弟弟心里的高大形象已经崩塌了大半,展开章雪鸣交给他的会计借贷记账法表格和说明书对比着看过,笑得心满意足:“我就知道,什么事都难不倒昭昭。”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章雪鸣笑笑地举起茶盏轻啜。
宫尚角叫来金庭,吩咐他安排人抄写数份分发给那群账房先生,让他们按新的记账法誊抄历年账册。
等金庭走了,他便试探地问道:“昭昭,有一点我一直很疑惑,你从小到大吃穿用度应当无一不精,为何会对这些阿堵物如此执着?”
“哥哥不觉得得到的过程更重要吗?”章雪鸣笑吟吟地回复,“在不见血的争斗中获胜一样能让人心旷神怡。”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昭昭不在郑家长大,耳濡目染,醉心商事的缘故。”宫尚角也笑了。
又来了又来了,唉。宫远徵望向天井里的大树,有点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
哥哥兴许很享受这种伸爪子,然后被拍回去的过程。
昭昭呢?昭昭也很享受吗?不见得。
他喜欢直来直往,最不耐烦这些事,昭昭跟他脾气相投,肯定也一样。
要是哥哥言辞不慎惹怒了昭昭,昭昭暴起把哥哥按在地上捶,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