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琼枝坐进车里,方斯年随后上车,坐在她身旁,汽车里很温暖。
“我们去哪里?”
关琼枝问。
“去我家。”方斯年道。
关琼枝一愣,眨巴一下大眼睛,重复一句,“去你家?”
方斯年嗯了声。
关琼枝疑惑地看着他,方斯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汽车发动,掉头,方斯年问:“你假期留在学校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我准备试着翻译英文小说。”
“还有呢?”
“暂时没有别的计划。”
马路两旁店铺红灯笼早挑起来了,除夕夜喜庆热闹。
关琼枝看汽车不是朝法租界方向开,心想,自己跟方斯年的关系处在朦胧阶段,方斯年不可能带她回家见父母。
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想陷得更深,盼着尽快结束任务。
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之际,汽车驶入一家公馆大门,停在一幢洋楼前。
关琼枝下车,借着附近的灯火,看清楚这个公馆里有东西两幢洋楼,方斯年带着她朝西侧洋楼走,说;“这是我自己的住处。”
走进客厅,没看见佣人,方斯年脱掉大衣,道;“过年我给佣人放假了,今晚你想吃什么,我下厨。”
客厅壁炉里燃着松柴,暖洋洋的,关琼枝取下大红绒围巾,打量客厅,客厅很宽敞,西洋风格。
方斯年摘掉腕表,随手放在茶几上,“这有画报,你坐着,我去做饭。”。
“我在学校膳堂吃过了。”关琼枝客气道。
“你下午吃的饭,到半夜又嚷着饿了。”
方斯年往厨房走。
关琼枝跟了过去,厨房灶台上水盆里放着一尾鳜鱼,方斯年把雪白的衬衫挽至手肘处,洗手,取下一条方格围裙系上,开始动手收拾鱼,去内脏,洗净,手法娴熟。
关琼枝倚在门框上,问;“你会做饭?”
“我一个人在国外许多年,什么都自己做。”
方斯年把鱼放在案板上,切去鱼头,从中间剖开,去除鱼骨……。
关琼枝惊奇地看一条鱼在他手下转瞬便打理好摆在盘子里,动作潇洒自如,厨房暖黄的电灯光照着他身上,身材颀长笔直,线条利落,方斯年背身站着,关琼枝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看呆了?”
方斯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语双关,看人呆了,还是看他收拾鱼呆了。
关琼枝羞红了脸,目光转向别处,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腥味,方才只顾看方斯年,分神,现在神经集中在飘来阵阵鱼腥味,不由皱着脸,她闻不惯鱼腥味,看方斯年忙活,又不好意思就走,勉强问:“我能帮什么忙吗?”
方斯年余光瞥见,问:“你不能吃鱼?”
“能吃。”
吃行。
“你进屋等着,做好了我叫你。”
方斯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捂着鼻子朝客厅里走,低头唇角抿着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