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不开,也闭不上。
只有一条缝。
但是就是因为那个「还没有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缝隙」让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台「蚊子抽水机」,在我身体上辛勤劳作。
我透过那条缝隙,只能看见台上的手术灯。
我觉得那灯好生刺眼。高高在上的,可望而不可及,刺眼得像盛夏里正午的太阳。
我想去触摸,抑或说我想去拉扯,但我发现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我闭上眼,直视灯光照回来的重影,穿过睫毛,穿透过一层又一层的堆叠。我分不清是真的光影还是我的错觉,我只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脑海里一片一片灰黑色的云,在缠绕,在交织,在拼凑。
我闭上眼,直视灯光照回来的重影,穿过睫毛,一层层穿透过一层又一层的堆叠。我分不清是真的光影还是我的错觉,我只感觉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脑海里一片一片灰黑色的云,在缠绕,在交织,在拼凑。
拼凑出了姥姥那张沧桑的脸。
云层堆积交叠的边缘,将姥姥脸上沟壑崎岖的皱纹都描得这么真实。
我似乎又看到姥姥在给我削苹果。
只可惜啊,我再也吃不到了。
姥姥是在去年冬天去世的,她去得很安详。就像是在炕上睡着了一样。
我还清楚地记得四岁那年的冬天不算寒冷,地上的雪,也没有前年铺得厚实。
我跟在母亲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踩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雪嘎吱嘎吱地叫嚷着。山、水、天、地,至上往下,茫茫间都只剩下一种颜色。
姥姥就盘着腿,靠着窗,坐在炕上,右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左手拿着苹果。苹果的皮褪了一半,果肉已经发黑,另一半的苹果皮悬在空中,和姥姥一样,纹丝不动。
母亲的哭喊声惊天动地,窗户玻璃上凝了的一层水珠,被震到一起,也闻之掉落。
像是同母亲一起,在无声地哭泣。
……
模模糊糊间我听到姥姥在叫我。
我总感觉姥姥又在我耳边说「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我被推进了另一间病房。麻药劲似乎在一点地消去,我那被黏合上的瘦肉开始收缩,被挤压住的肥肉开始膨胀,被缝补上皮开始一张一合地跳动。
我的骨头里,好像充着一口气,咯吱咯吱叫嚷。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刨皮割肉的痛楚是这样的剧烈。
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好疼。好疼。但是我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身上不知道是哪里所产生的撕裂的疼痛让我几乎要失去知觉。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