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后,侍女收走药碗,递上一颗酥糖。待酥糖完全在口中融化,她方才展露笑颜,那空洞的双眼望向门口,笑道:“你来了,来,过来坐。”
林老夫人与祖母不同,给她一种颇为慈祥温和之感,只是一想到之前她的所作所为,方筱染对其便再无好感。
而且,方筱染亦感意外,明明那双眼睛看不见,却能精准地确定她的位置,显然林老夫人的听力极佳。
方筱染微微抬眸,道了声:“林老夫人。”
但她并未走近林老夫人,而是与其保持距离,未曾听到她的脚步声,林老夫人有所察觉,但并未说什么,只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这丫头单独说。”
“是。”伴随侍女们离去,并徐徐将门阖上后,屋中便仅余他们二人,林老夫人面带微笑地向她递来一颗酥糖,“此酥糖甜而不腻,乃青州特产,你且尝尝。”
“多谢林老夫人,只是我不喜吃糖。”方筱染婉拒,神色自若地走到一侧的凳子处落座。
遭拒的林老夫人并未动怒,而是转手将酥糖送入自己口中,她一边咀嚼着酥糖一边问:“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方筱染漠然道:“岂敢。”
她的情绪甚是沉稳,几乎难以察觉她有丝毫的不悦,但林老夫人已然明了,略带无奈地说:“你莫非在怪我当日有意引你前往月仙居?此事我此前并不知晓,在那遇见你也纯属巧合,未曾料到我那女儿竟如此设计陷害于你。”
林老夫人之所以如此言说,无非是与林翠兰撕破脸皮,欲借此拉拢方筱染,否则她若真觉愧疚,当日便应澄清,又何必将错就错。
或许她当真一无所知,但她其后的行径着实令方筱染难以心生欢喜。
“林老夫人此刻才言此,不觉太迟了吗?”方筱染轻笑。
闻此,林老夫人不禁沉重地叹了口气,“这实乃无奈之举,况且你亦未中计。我虽借此要挟于你,但于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桩好事?林家虽不复往昔辉煌,可与你也算门当户对。日后你若过门,这府中诸事皆可交由你操持,较在方家遭冷遇,来我林家掌大权岂不稳妥?”
好一个全部交由她打理,方筱染心中冷笑,林家产业寥寥无几,仅靠祖辈余荫苟延残喘,竟还妄图让她收拾这烂摊子,届时岂不是要如她母亲那般,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亏空。
关键是这林老夫人还口口声声说对她有利,也不怕被人耻笑,真当她愚昧至此,任人摆布?
方筱染无心与她多言,直言道:“林老夫人,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希望我嫁入林家,无非是觊觎我手中的嫁妆,但你也应知晓我母亲当年嫁入方家的苦况,你凭何认为我会重蹈覆辙?”
显然,方筱染这番话在林老夫人意料之中,她一脸肃穆地回应:“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在世一日,你在林家便不会受丝毫委屈,我必护你周全。”
“我无需任何人庇佑,你不必给我这虚妄且毫无价值的承诺。林老夫人乃重利之人,既如此,那你便告诉我,林家有何资格让我下嫁?”
方筱染将“下”字说得极重,显然是故意为之。此语如利箭般直刺林老夫人的心窝,使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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