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波道:“所以,现在的难点不在eg方面,反而在创天。”
孟谨行吐了口烟,蹙眉道:“我们的高新医疗项目是一个整体产业,以eg的实力,完全可以自行投资,为什么张光烈非要与创天合作?”
“按张光烈本人私下与书记交流时的说法,他觉得在成生国际这件事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国际资本市场大都这样操作,无非不适合华夏国情罢了。但他对自己给创天带来的困扰还是感到很过意不去,想通过医疗城项目给创天一些补偿。”
孟谨行抬眼看着赵晓波,“既然他如此有善意,为什么一开始拒绝将项目落户西南,到目前还要在羊城与长丰之间作徘徊?”
赵晓波有些诧异地看了孟谨行一眼,“这不像你问的问题。他是因为想补偿创天所以考虑将项目落户长丰,如果创天不接受,他当然要按原计划选择别的城市。”
孟谨行心头一动,“补偿创天是我母亲对他提出的建议?”
赵晓波道:“你总算明白过来了。”
孟谨行讶异地张大嘴,“我母亲和创天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提这样的建议?”
赵晓波笑起来,“看来,涉及到家人,你也很不冷静啊!创天一直和你母亲所在的申城人民医院有业务往来,张光烈与创天合作,正是你母亲为双方牵的线。也是因为套利事件,你母亲当年才在组织考察都已经结束的情况下,仍被撤销了院长提名。”
孟谨行怔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赵晓波。
华蕴仪当年没当成院长的事,他一直以为是受父亲的影响,想不到是另有隐情,难怪母亲刚刚会说任何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去。
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邬雅沁的牢狱之灾竟然也有母亲的一部分原因。
以邬氏父女在省内医疗界的地位,不会不知道他是华蕴仪的儿子,但他们谁也没有向他提起过去,反倒对他帮助有加,这份心胸,让他无言以对。
他掐了烟,抬头对赵晓波道:“既然如此,你们不该让我来劝说创天。”
赵晓波道:“省内上下都知道,创天这一年在长丰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是因为刘飞扬非常欣赏你,相信你的产业设想能让创天在长丰得到更大的发展。所以,书记也认为,在这件事上,你对刘飞扬是有影响力的。”
“组织上太高估我了。”
孟谨行苦笑道。
“小孟,成生国际这件事,只有张光烈是赢家,创天与你母亲都是输家,以刘飞扬的心胸应该会冷静听取你的意见。”
孟谨行沉吟良久道:“张光烈坑过创天一次,难道就不会坑第二次?”
赵晓波道:“以你的头脑,eg在长丰,你看不住它?”
孟谨行吃惊地看向赵晓波脱口道:“这样考虑问题太儿戏了。”
赵晓波的面色有些难看,孟谨行也觉得自己这话重了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有必要对张光烈的投资设想重新作一番全面评估?这既是对我们自己负责,也是对创天负责。”
“你觉得省委省政府对他的考察还不够仔细?”
赵晓波反问。
孟谨行暗暗叹息,赵晓波的态度说明当年成生国际一事,并没有真正引起政府部门的重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受损的是企业和个人,而不是政府。
如果当时政府资金也受损,并有相当一部分官员为此承担责任,今天,各级领导就不会把这件事看得如此轻描淡写。
他说:“我没有否定省委省政府考察的意思。但既然这个项目是要引进到我们示范区的,作为示范区的班子负责人,我有责任有义务更谨慎地对待此事。赵哥,您可以将我这原话汇报给罗书记,如果省委省政府不能同意我重新评估eg的投资方案,我请求退出这次招商谈判,并愿意接受任何组织处分。”
这下轮到赵晓波吃惊了。
他与孟谨行接触不多,但因为罗家二老的缘故,罗民让他仔细了解过孟谨行,他多方了解后多少知道此人在原则问题上的一根筋。
不过,即使他有所了解,却也没想到,对省委省政府下了决心的项目,孟谨行说抬杠就抬杠了,完全不顾自己未来的仕途发展,这实在让他觉得不能理解。
好在赵晓波跟随罗民多年,从罗民身上学到的不仅有工作方法,也有罗民豁达兼听的态度。
虽然他本人从内心不理解孟谨行的举动,但他还是点了头,表示会把孟谨行的原话汇报给罗书记。
二人的见面由此戛然而止,虽算不得不欢而散,但分手气氛显得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