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考虑过,但不够深入。”
他回答道。
“咱俩现在反正是随便聊,不深入也没关系。”
夏明翰说,“产业结构的设置是件关系到未来经济走向的大事,本来就不是我们拍拍脑袋,头脑发下昏就可以定下的。所以,不妨先来个抛砖引玉,你说呢?”
孟谨行心头一动。
夏明翰这是在告诉他,不必过于介意白天会上的情形,一项地方政策的出台,是需要进过多方反复论证,甚至是争论、彼此妥协,才能一步步确定下来,翁灿辉与方天岳只是亮出了他们的观点,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发出新的声音。
人就怕钻牛角尖,想通这一点,他心情顿时松快许多。
于是,他整理思路,把他对旅游示范区的产业规划设想,简要地向夏明翰做了一个汇报。
夏明翰边听边记,听到认同处不时点点头,他认真的态度给了孟谨行莫大的鼓舞。
“嗯……我来总结一下。”
夏明翰听完后站起来,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拿着笔轻轻挥动,“在你整个设想中,旅游作为一个远期经济目标,其意义在于带动全区群众共同致富;借助凤山镇自身的地理优势开展种植、养殖等农林渔副业特sè产业,是区域经济发展的中期目标,目的是培养当地群众创业脱贫;以大山为依托开发矿业资源,引进国内外资金进行矿产开发也是中期目标,目标是为长丰经济起飞作准备。是不是这个意思?”
孟谨行点点头。
“那么短期目标呢?”
夏明翰看着他问。
孟谨行淡然一笑,“短期目标已经不用说了,现在大部分地区与我们当地的干部,都已经把目光瞄到这上面了,区别只在于我们能不能培育出这样一个市场来吸引投资商。”
他双唇轻轻抿了抿说,“挣快钱也是要讲地域的。对于长丰这样一个靠扶贫资金、救济款过ri子的贫困县来说,房地产开发会是一把双刃剑。”
“为什么这样说?”
夏明翰站在孟谨行面前低头问。
孟谨行道:“第一,长丰年人均收入不足600元,不要说尚能温饱的城镇居民,就是做点小生意的生意人,又有几个能消费住房这样的大宗商品?”
“第二,明知没有市场,却还要坚持来这里投资开发房地产,难道那些刚刚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商人们,都是一心为公的慈善家?”
“第三,土地是卖出去了,如果项目因为滞销像南海岛楼市崩盘一样,形成大量烂尾楼,擦屁股动用的还是财政资金,又何谈短期经济提升?”
夏明翰抱臂胸前,在房间内踱着步,不时看看孟谨行。
他认同孟谨行的观点,但是,推进城乡一体化是一条必走之路,如何解决政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让长丰经济走出困境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孟谨行这时候说了一句话:“夏叔,如果你我都下个大决心,愿意在长丰待五年以上,那么,我相信长丰可以在我们手里有一个长足发展!”
夏明翰大为震动。
无论个人出发点是为公为私,没有一个坐在位置上的干部不想干出点成绩来,但区别在于,为公的人即使干出一点小成绩有了升迁的机会,也可能会选择放弃升迁而把曾经制定的目标完成,而为私的人不用说,有了跳板自然要以开拓新政绩为首要。
夏明翰从孟谨行的这句邀约中看到了孟谨行的远大抱负。
为官一任,造福百姓。
夏明翰的心里也涌起了豪气。
曾几何时,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扔下笔杆走进干部队伍,希望可以用一腔热血做一名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干部。
这么多年下来,现实磨圆了他的棱角,很多初衷都被埋进心底深处。
甚至很多时候,他已经渐渐习惯于充当一名旁观者。
但就是孟谨行这句看似透着些许无奈的话,一下勾起了他年轻时期的梦想,他很愿意与孟谨行这个年轻人一起,在长丰描画一副全新的蓝图!
他朝着孟谨行深深地看了一眼,坚定而有力地说:“我俩一言为定,不把长丰的贫困帽子摘掉,就不离开长丰!”
孟谨行咧嘴而笑,仿佛感觉到自己临近毕业时那种要大干一番、豪气干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