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虐杀死的,准备拍一组冰冻死猫的照片放在网上,看看那些「爱猫人士」到底会不会因为我缺乏教养的成长经历而替我的虐猫行为开脱。我想,对于那些把猫称为「喵星人」的人们来说,我的罪孽一定不可饶恕、无法救赎。
如此一来,二吉的「不良少年救赎论」就无法成立。
当然,就算他们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反正只是死猫而已,能把我怎么样?
我掏出手机,再次侧着身子从两张牌桌之间挤过,钻到厨房。
厨房里的冰箱是那种传统的单开门立柜式的,上面是冷藏室,堆满了啤酒和饮料,下面是冷冻室,因为我家从来不做饭、不储备食物,所以冷冻室一直空着,根本就不会有人打开冰箱的下层,自然也不会有人因那只死猫而大惊小怪。
我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拉开冰箱冷冻室的门。
瞬间,冷气侵入毛孔,汗毛耸立,我被冰箱里的东西吓得失声尖叫。
也许我只是在心里喊了一声并未真正出声,也许是我的尖叫淹没在「哗啦啦」地洗牌声里,总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惊慌失措,更没有任何人发现冰箱冷冻室里的死猫变成了死小孩。
我记得,冰箱的冷冻室里有三格抽屉,而我就将那只死猫藏在了最下面一格。
但现在,三格抽屉不见了,死猫不见了,冷冻室里只有一个抱膝蜷缩着的小女孩,两岁多样子,蓬乱的短发,肉嘟嘟的脸蛋上凝结着几粒冰珠,像是哭着哭着就被冻死了,眼泪在脸上结了冰,看上去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她很像在我梦里大哭大闹的那个女孩。
你无法在梦里创造出一个陌生人,我想起二吉的话。
不,我想是因为梦境很模糊,所以我随随便便看到一个女孩的脸,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她的五官安装在梦中人的脸上。
不管怎么说,猫尸不可能自己吃掉那三格抽屉然后化身成小女孩再被冻死在冰箱里,我不相信这种超现实的事情。
难道是我稀里糊涂把死小孩当做死猫捡了回来?
我极力回忆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发臭的垃圾堆,上蹿下跳的老鼠,脑袋埋在旧纸堆里的死猫……
死猫和死小孩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起码体积就完全不一样,死猫可以直接塞进冷冻室的抽屉里,但死小孩就需要把三格抽屉全部拆出来才能勉强塞进冷藏室。
那么,昨天回来时,我有拆掉抽屉吗?
我记得,冷藏室因为太久没用过,柜门都被冻死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门,然后又稍微清理了下被冻死的抽屉,然后……
然后呢?我又将清理好的抽屉放进去了吗?如果放了,它们为什么不见了?
如果没放,它们现在又在哪里?
到底我昨天捡回来的是个死小孩还是死猫?
或者说,有人狸猫换太子?这也不是没可能,为了方便赌客们出入,我家的防盗门从来都不上锁,就算有什么人偷偷溜进来塞了一个死小孩到冰箱里,也不会有人察觉。
我关好冰箱门,侧着身子挤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将耳朵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听着门外的动静。我希望有人能无意中发现冷冻室里的死小孩,然后具体怎么处理,那就是大人们该操心的事了,与我无关。
倘若我硬拉着大人们,告诉他们冰箱里有个死小孩,那样的话就显得很刻意,而且大人们很可能会反问我:「冰箱里怎么会有尸体?」
或者,「你怎么会想起要打开冷冻室的门?这里明明没有存放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就搞得好像我是凶手似的,我可不想被牵扯进莫名其妙的杀人案里。
卧室门外一切如常,大人们搓着麻将,哗啦啦洗牌,大叫着胡牌,或者咒骂着输钱。期间似乎有人起身到冰箱里拿了啤酒或饮料,冰箱门开关时发出的「嘭嘭」声十分具有辨识度。
但,指望着大人们主动打开冷冻室的门几乎就是奢望,毕竟在我捡回猫尸之前,那扇门已经一年多没被打开过了。
所以我必须想点其它办法。
「爸,要不要请大家吃冰糕?」我说。
「大冬天发什么神经!」老爸将一张牌拍在桌上,「杠!」
「爸,你有没有觉得冰箱的噪音很大?」我又说。
哗啦啦哗啦啦,老爸闷声洗牌。也对,在这样噪杂的家里,还有什么噪音能盖过洗牌的声音?
等到晚上睡觉时,我干脆偷偷拔掉了冰箱的电源,以期通宵打麻将的他们误以为冰箱坏了,然后随手检查,然后发现死小孩,然后……
但早晨醒来时,我发现大人们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因为电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重新插好了。
就这样,那个死小孩一直在我家冰箱里住了一个星期,而家里的大人们对此毫无察觉,他们忙着算计牌局,专注于输来赢往,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一直用心留意邻居大婶们有没有议论哪家丢了小孩儿,或电线杆上有没有新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