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绘兰同周纹章回了京城,于是便没有理由继续留着杨连倾夫妇。他们回到了杨家坊,是夜,杨连倾整夜都无法入眠,只好披了一件外衣在厨房寻了一壶好酒便在院子里饮起酒来,北漠的佐萧的好色是出了名的,他已经有了十位的夫人,如今若是吴绘兰嫁过去则是第十一位。
排名倒是其次,关键是于佐萧为人粗鄙,他担心吴绘兰吃不消,恐怕不消三个月就会香消玉殒。
“你在想吴绘兰的事情吧。”柳梦云不知何时出现,她坐在杨连倾的身边接过他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你知道你想也没有用,你帮不了她的。”
杨连倾从未见过柳梦云这样,柳梦云见杨连倾痴痴看她不觉脸红了一片,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被我喝酒的姿势吓到了?我本是山野村妇并不是什么窈窕淑女。”
“哈哈,”杨连倾笑了起来,他原本想说她的这副模样很似北漠女子,但是仔细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连倾,我与你夫妻一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是懂的,”柳梦云将酒壶推回给了杨连倾,“但是你一旦救了她,你便自身难保了。”
“我欠她一条命。”
“你这人致命点便是多情。”柳梦云叹了一口气,所以力牧才能三番四次的奸计得逞,但是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你想过你救了她之后,你怎么办?她怎么办?”
“这……”杨连倾抓着头想了想,“我救了她便还了她的情,去了北漠她只有一死,而我,我就回来给你当牛作马,这是我答应你的欠你的。”
柳梦云笑了笑,她欠了欠身后便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梦云!”柳梦云回过头正见杨连倾正在脱他手腕上的红绳,他到她的面前,将红绳放在她的手心中,“这个是绘兰帮我求的护身符,现在我给你,这次我也……哎算了,你自己要小心。”
柳梦云看了看手中的红绳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她将红绳还回到了杨连倾的手中,“傻子,这红绳是只为了你而求的,给我没用。”
杨连倾傻傻地看着手中的红绳,这柳梦云什么意思?那柳梦云走得不远便又回过头冲着杨连倾说道:“傻子,你要给我平安回来……”
杨连倾点了点头,但是他突然想起来如今夜黑也不知柳梦云看见没于是便又说了句“我知道了”。柳梦云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傻子。
京城吴府内,连着几日吴绘兰都茶不思饭不想,眼看她一日比一日憔悴周纹章表面虽然什么也没有,内心却焦急万分。“兰儿!”
周纹章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表哥,兰儿马上就要去北漠了,”吴绘兰的眼泪没有一刻停过,“去了那里之后兰儿便再也见不到表哥,见不到爹和娘,更见不到……呜呜……”
周纹章听到这些不由地伤感起来,他将手放在吴绘兰的肩上,“兰儿,你放心姑姑那边我会替你照顾好的,现在你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是啊,女儿,你这样教爹娘如何安心啊。”吴绘兰的爹娘不知何时也来到女儿的房间,虽然他们心中有万般地不舍,但是皇命难违啊。
吴绘兰此时也认了命,仿佛这一夜之间她突然长大了,她擦了眼泪笑了笑,她应该珍惜剩下来的时间,如果她去了北漠,这些人便可能在她的生命中永远地消失不会再见了。
时间一晃,今日是吴绘兰出嫁的日子,凤冠霞帔,本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但是铜镜里却映照不出新娘的丝毫开心,她面无表情地被媒婆背上了花轿。
皇上为了显示自己对这次和亲的重视,便特大赦天下,规定京城内的各家各户必须张灯结彩喜迎和亲队伍。吴绘兰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但是此时她却没有任何心思,她懒懒地透过薄纱向外观看。
她看别人的同时,别人也正看她,她苦笑了两声,就在这时她突然瞥见人群之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杨连倾!她将薄纱撩了起来,刚要喊便见陪嫁的丫鬟赶紧提醒道:“公主殿下,快些把薄纱放下来,你的尊容可不能让这些凡人见了去,这对新婚可不吉利。”
吴绘兰冷笑了两声,这嫁到蛮夷之地还管他吉利不吉利的,但是杨连倾怎么会来京城,难道他想来见她最后一面,想着眼泪便掉了下来,也算他是有情有义之人。
“公主殿下,这可使不得!”陪嫁的丫鬟见吴绘兰哭了赶紧将手绢递了进来,“奴婢知道公主殿下难过,但新婚时候可是最忌讳眼泪了。”
“叫你多嘴!我哭哭怎么了,还不许哭了,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陪嫁的丫鬟听得这个不由地也难过了起来,公主殿下被送到北漠去当王妃还这般难过,那她这天生的奴婢命却还要连带着一起去北漠受苦,想着也不由落了几滴眼泪跟着难过起来了。
吴绘兰见陪嫁的丫鬟也落起泪来不由觉得她也有几分忠心,便将手中绢递给了她,“我说我哭的是我的命,你又哭什么?”
“回公主殿下,”陪嫁丫鬟福了福,“奴婢这是学着殿下感慨命呢,不过奴婢说出来公主殿下可莫要怪罪。”
“你说来听听。”
“其实公主金枝玉叶的去了那北漠可真是委屈了,但是若是换了奴婢,那奴婢宁愿去了北漠做了蛮夷人的王妃也不愿再做这下人丫鬟了。”
吴绘兰笑了笑,这丫鬟怪牙尖嘴利的,“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原本也叫着绘兰,但因为与殿下重了名字便将名字改成了小兰。”
“小兰?”吴绘兰细细想了想,如今去得北漠就剩下小兰这个亲近的人了,“小兰,以后你便认我作个姐姐吧。”
“奴婢不敢。”
“以后去到了北漠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有什么敢不敢的,你遵从便是了。”吴绘兰从手上褪下一只手镯,“这手镯当是我认你作妹妹的信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