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被齿锋隔一层皮肉不轻不重地咬住,指腹被柔软湿润的舌尖缓缓舐过……炙热从指腹转瞬滚烫过心脏与神经,仿佛一捧火忽地烧了起来。仇薄灯松开口,舌尖舐着牙齿探出,自己将唇上的一点血迹舔去。
“想什么呢?”他似笑非笑地看师巫洛,“耳朵红得这么厉害?”
师巫洛不回答。
仇薄灯也不问了,古怪地抿住唇……他们在海面,师巫洛跪在水月中,仇薄灯其实是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两人近得密不可分,有点什么反应再细微都能察觉到。他忍不住斜乜师巫洛,师巫洛仓皇地移开目光。
微垂眼睫,犹自镇静。
……要不是仇薄灯还坐在他腿上,真就信了。
“放开。”
仇薄灯拿肩膀撞他,没好气。
师巫洛闷不吭声,松开横在他腰间的手,腿上一轻,仇薄灯起身了。温热的身躯离开时,微冷的海风灌进两人间空出来的缝隙,师巫洛放松了一些,同时又格外失落。
心脏里,一捧火不上不下地烧。
红衣快要全部离开的时候,他本能地伸手挽留。
仇薄灯被抓住手腕,不得不低下头。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与他对视,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苍白俊美的脸隐约带了点茫然的神色,看着还有点委屈……刚刚他醉的时候,不是还挺放肆的?现在委屈给谁看啊。
仇薄灯扭头不想理他,视线掠过他肩膀洇开的深色血迹,微微一顿。
“真是的。”
仇薄灯轻骂一声,一手任他握住,一手按在他另一边没受伤的肩头上,俯下身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的唇。
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后勺被人扣住了。
刚要说话,声音就被含住了,连喘息都被夺走。仇薄灯闭上眼,又长又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眼角的绯红越染越深,沁成色欲一线,盈盈欲坠。师巫洛放开他的唇,吻上他的眉,他的眼,吻去眼角逼出的水光,仿佛要把他所有泪都吞去。
从此不再凄悲。
“行了,属狼吗你?”
仇薄灯在他又要吻上唇瓣的时候,按住他的肩膀,略微喘息地骂他。
咬到块肉就舍不得松口。
“你说来沧水尽头,”师巫洛声音低哑,“是想熬不过去,就死在这里。”
醉去归沧水,沧水葬寒骨。
所以要来沧水的尽头,要到人间的分界线,要在月下高歌而舞,把最后一点生命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无声无息地沉进海底。
什么人都不会害到,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仇薄灯按住他肩膀的手顿住了。
许久。
“嗯。”
他没有反驳。
预感是在抵达漆吴的时候陡然出现。
金乌载日没入大海的一瞬间,黑暗铺天盖地而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吞噬了,死亡正拽他下坠。身边左月生他们的声音变得很远,他还能和他们说话,和他们谈笑,却有一重怎么也撞不破的透明屏障横亘在他和所有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