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主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专门为于雪进行了单独的免费门诊,他仔细又认真地询问了于雪的一些症状后,听到于雪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在医院做过什么检查时感到惊讶。他一边开着各项单据,一边告诉于雪,说她这是对自己和家人的不负责任,再忙都要去医院定时做身体检查,再怎么赚钱没有了健康的身体也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很多人就是因为忽视了这点,等到病变去到医院时为时已晚了,造成终生遗憾,甚至看着死亡逼近却让医院无能无力。并让于雪以后每年都和老卜来一趟,说自己没什么能耐,这点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于雪觉得这姓万的小老头儿怎么和卜祥志一个样婆婆妈妈、小题大做?道理是一通一通的,难道有点学问的人都有这通病?
总算写好了,万主任把手上写好的各种单据交给卜祥志,说你是丈夫,先去付账,病情要等到所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确定用药和治疗措施。说完后又怕卜祥志不熟悉,便叫上一旁的女助手让她领着卜祥志和于雪去各个窗口和不同的检验科室。并告诉临出门的卜祥志,说:“结果最快要到下午才能出来,中午就别回去了,去我家吃饭吧,你至少有一个月没去我家了。”
卜祥志头也没回,说:“你当班又不能喝酒,没意思不去。他在女助手的带领下陪着于雪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在热情的女助手带领下,各项检查检验都得到了优先,等过午一点的时候,像一头牛一样被万主任的女助手牵着转来转去的于雪总算给完了自己身上各科室所需要的全部东西。她告诉卜祥志,说来医院真的麻烦,出来时好好的,现在转得头晕眼花,被那些大大小小的针抽得四肢无力,没病都折磨出病来。
从医院出来已经一点半了,卜祥志带着于雪来到旁边一家挺有名气的“湘南人家”湘菜馆,卜祥志说以前经常和那姓万的在这里吃饭。他点了三个于雪喜欢吃的湘菜,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了起来。
于雪说那万主任看起来人也挺好的,听口音好像也是外地人。
卜祥志点点头说,这大都市里有几个本地人?万主任老家是四川达州,和自己同年,大学期间最要好的同学,他学的是医学,毕业后立志要去家乡发展,在家乡十几年自学获得了博士学位,在国内发表了很多反响很大的学术专著,由于为人耿直清高,视权势如小人、视金钱如纸屑,空存学识却难得重用,总干孙悟空有苦无功的活儿。其独特的个性被女副手深深爱恋并陷入情网,老婆无奈选择离婚,夫妻感情破裂婚姻宣告死亡家庭被解体,领导批评同事指责使他陷入人生低谷。心灰意冷时一纸辞书后跑来广州,住在自己家里十几天,每天晚上与自己举杯畅谈。后来自己带着他拿着各种证书资料跑了很多大医院,终于在这医院谋到医生一职。十年过去了,凭借他的学识和自身努力终于成就了今天的万主任,当年的女副手已经在这边为他做了六年的家庭主妇了。
于雪吃着饭说:“男人真的没个好东西,他还不是看到女副手年轻漂亮才不顾亲情和感情而背叛老婆解散家庭的?不过他算幸运的了。”
卜祥志摇摇头笑了笑,说:“你不要把你认识的男人看成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喜新厌旧意淫好色是男人骨子里就具有的一种共性,就像女人爱慕虚荣和漂亮一样,关键是你有没有压制、把握及拒绝它的心理意志、能力和决心。所以,古语都说男人贪应贪之财不算贪财、好应好之色不算好色、爱……”
“行了,行了,什么叫好应好之色,不算好色?狗屁!你拿那古语蒙谁呀?男人就是狗,怎么样也改不了吃屎的天性。特别是口袋里有钱的男人,那狗嘴里就没一句人话,走到哪里都是满嘴的大话、假话和谎话,回到家更没有一句真话。”对男人自认看得透彻、恨之有加的于雪听卜祥志的话很是反感,打断了他的话。
卜祥志摆摆手,说:“你理解错了,认识也错了。假如说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也承认自己好色,但我对外面的所有女人坐怀不乱拒之心外,回到家后专对你好色,你说我是好色吗?这才叫好应好之色。”看到于雪不说了,卜祥志又说,“当然,你所说的可能是你身边或者你接触到的一些男人,不过随着时代的前进和社会的发展,男人的共性得不到压制、把握和拒绝,形成了一种相当不好的普遍的社会现象,这也不足为奇。但好男人还是有的,就像我……”
“你就拉倒吧,哪一个男人会说自己不好?个个都和你一样在女人面前王婆卖瓜。”于雪笑着又打断了卜祥志的话。
不知不觉到了三点,两个人走出湘菜馆,准备再去医院时,卜祥志的手机响了。卜祥志接通电话走过一边聊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走到于雪身边,说:“万主任说今天结果出不来,要到明天上午,要不先送你回家吧。”
于雪点点头,于是卜祥志把于雪送到了穗园花园小区的楼下,他告诉于雪,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回学校处理一下事情,晚上肯定会回去。
于雪坐在车里正要下车,她说自己一身不舒服,而且例假在身,说晚上还去干什么。
卜祥志下车为于雪打开车门,说:“回来做饭给你吃,露两手厨艺给你看看。”
六十七
四点钟,卜祥志来到了附属医院,走进老朋友万主任的办公室,万主任面无表情地询问了卜祥志与于雪的认识过程、时间和对于雪的了解程度,还有现在的感情状况及以后的发展趋势,卜祥志不明就里,觉得奇怪。尽管如此,他还是如实地向老朋友说出了真心话,说两个人认识的时间有差不多三年了,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对于雪的了解仅限于她的个人及家庭情况和生活背景,两个人并没有真正地在一起生活过,但她的人性本质绝对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过去一些她个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自己也不想去做太多了解,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同时把自己过几年准备回湖南老家生活的决定及想邀于雪一起去但还没得到她同意的事一并告诉了老朋友万主任。
万主任沉思了很久,拿出了于雪上午拍的片子和结果交给卜祥志,非常严肃而又沉重地告诉他,让他要有心情准备并认真地考虑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说于雪患有严重的宫颈癌,最要命的是已经进入晚期。
卜祥志把片子和结果拿在手上,他没有看,因为这种事老朋友不会开玩笑。他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瞪眼看着万主任,许久,他问:“没有任何希望了?”
万主任摇摇头,说:“如果确诊无误的话,至少在国内没有!”他看着傻了一样的卜祥志,继续说,“根据病理推断,一旦诱发病变,在医院用最先进的设备和药物也不会超过一年,如果在家保守治疗随时可能离开。”
宫颈癌,卜祥志脑子里幻灯片一样浮现着这三个字。他问:“这是一种什么病这么可怕?国内有没有治好的先例?”
万主任还是摇摇头,说:“引发这种病的因素很多,有些与性生活混乱、不洁和性伴侣复杂过多有关,年轻的梅艳芳就是因为这病离开歌迷的。其实这种病并不可怕,只要定期体检便可发现,可怕的是已经扩散进入了晚期,因为这种病在前期并无大的不适症,所以被很多女人忽视而错失治疗良机。”
卜祥志急切地问:“那接下来该怎么样进行治疗延长生命?”
万主任说:“你先告诉我你的决定是否放手离开她?因为从法律的角度你完全可以不用承担这份责任。如果你要坚持,我们再商量治疗方案和办法。”
卜祥志摇摇头,说:“不,我不会离开她!她今年才三十七岁,她一个人在广州闯荡了十二年,不管她经历过什么那只是她的过去。她为人心地善良,对人光明磊落,能宽容理解所有的人,她是我卜祥志这辈子同床共枕的第二个女人。她小我十三岁,从她允许我脱下她衣服的那天开始,我就发誓,只要她愿意我一定生死相依。只要能留住她的生命我不惜失去一切!”
万主任沉默了很久后说:“你还是回去后仔细考虑一下,如果坚持的话,其结果可能花光你几十年的积蓄,还有可能背负沉重的债务,不但会影响你的正常工作还要接受她相当痛苦的治疗过程和面对最后的死亡结局。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我希望你能理智地为自己考虑一下。”
卜祥志想都没想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说说怎么治疗吧!”
“真的不用了?”万主任确认地问。
“不用了!”
万主任叹了口气,想了一下后说:“你回去后告诉她,说她子宫里有一个良性的小肿瘤,需要住院手术。这是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坦然接受治疗。明天早上你带她来医院办理住院手续,我会安排一个单独的病房给她,最好请一个年纪大点的保姆陪护,因为一旦病变会非常痛苦。住院十到十五天后开始手术,到时再委婉地告诉她,让她做一些遗嘱什么的,无论手术成功和失败,面对死亡都是迟早的事了。作为老朋友,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卜祥志点点头,说:“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住院需要交多少钱?”
“如果方便先交十万吧,不够了我会通知你的。”万主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