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杏理清了线索,便不由重重叹气,这个时间点,实在太糟糕了。
既然这个大太监突然传旨宣她去谨嫔宫里见驾,喊庄心钰又是“嫔”而不是其他的封号,估摸着是庄心钰找到了“证据”证明肚子里的孩子是被自己亲妹妹害死的,开始算账来了。
这是要她过去认罪呢。
蒲杏暗暗皱眉,小说中,庄心钥这次过去,就直接被革去了品级打入冷宫,直到最后都没能出来。最后被捧高踩低的奴才给折磨至死,在荒凉的冷宫中了却了短暂可笑的一生。
蒲杏是绝对不能就这么进冷宫的,那种地方几乎有进无出……真要是被关进去了,她还怎么接近柏斯鸣去完成任务?
大太监等得有些不耐烦,看她半天吃吃不肯动身,不由笑呵呵地催促:“万岁爷儿还等着呢,烦请娘娘随奴才走一趟吧。”
事到如今,蒲杏只能起身,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裙摆,学着庄心钥刁蛮的语气道:“行了,这就过去吧。”
小宫女上前搀着她手臂,蒲杏昂首挺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心里急得要命。
“蛋蛋蛋蛋蛋蛋蛋蛋……”
0079:“……我就要不认识‘蛋’这个字了!”
蒲杏哭唧唧:“快别废话了,金手指呢?这特么怎么一过来就让我直面血雨腥风啊,我可是社会主义的花朵,没经历过风雨的!”
0079鼓励道:“相信自己,你都能编出那么多部跌宕起伏的小说了,还怕应付不了眼前的小问题吗!加油,看好你哟!”
蒲杏:“……沃日你这个渣蛋!”
虽然皇宫很大,但她们姐妹俩的宫殿离得挺近,即便蒲杏磨磨唧唧地拖延时间,没多久也走到了谨嫔的宫前。
庄心钰刚刚小产,身子还没有恢复,正虚弱地靠在床头,苍白的面容上不施粉黛,反倒更显得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皇帝柏斯鸣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碗,一勺一勺温柔地给女主喂粥,眼里全是怜惜之情。
在此之前,蒲杏从未想过柏斯鸣古装扮相是什么样子……虽然写小说的时候代入过,但毕竟没有这么直面来得具体。柏斯鸣斜飞的浓眉如同铁笔勾画,下面是一对熠熠生辉的漂亮眼睛,头发全部梳理在顶端,戴着金丝玉冠,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完完全全的露出来,更显得鼻梁高挺,轮廓深邃。
原来好看的脸,真是什么样的扮相都好看。
蒲杏不由愣住了,直到衣袖被轻轻拉了下,才反应过来,在柏斯鸣冷厉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跪下请安:“皇上吉祥。”
蒲杏内心暴风哭泣:“蛋蛋,我特么亏大了,我居然给他跪下了!”
柏斯鸣冷冷一哼,也不叫她起来,自顾自继续喂粥,直到一碗见了底,才动作轻柔的给庄心钰擦了擦唇角,转过身坐正了,居高临下地问:“悦嫔,你可知罪?”
蒲杏故作无辜,抬起头莫名其妙地道:“陛下所说何事,不知臣妾犯了什么罪?”
“你还敢狡辩!”柏斯鸣气怒地摔了茶盏,见地上跪着的人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那畏惧惊恐的小模样,让他莫名的熟悉,满肚子狠话竟然一个字也放不出来了。
柏斯鸣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居然在仔细检查她有没有被碎片划伤……不由脸色一黑,深觉自己今天真是中邪了一般,简直莫名其妙。
蒲杏的心里渐渐有了计较,语气淡定地问:“皇上将臣妾传来,二话不说就让臣妾认罪,恕臣妾实在惶恐。”
“你——”庄心钰强撑着身子,面目悲戚地望着她,泪水滚滚而下,衬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更加让人心生不忍。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庄心钰悲痛欲绝,指着她骂,“先不说我们还是嫡亲的姐妹!就是个普通人,也不能下如此毒手,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这般心狠,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蒲杏微一挑眉,面对控诉相当冷静:“听姐姐的意思,是我害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你还有谁!”庄心钰失望地看着她,“人证物证都在,我也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最后居然会是我嫡亲的妹妹,对我下此毒手!那也是你的外甥!”
庄心钰越说越愤怒,目光如有实质,恨不能化出刀子将她捅死,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柏斯鸣扭过身,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公道?”蒲杏讥讽地笑了笑,淡淡地反问,“皇上为姐姐讨公道,谁来还我一个公道呢?”
不等他们发作,蒲杏就继续说道:“姐姐如今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孩子,好歹曾经怀过,而且未来还能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可我呢?就因为你是嫡长女,身份更加高贵,以后更容易帮助家族兴起,所以就活该我永远都做不了母亲吗!”
庄心钰震惊地抬起头,眼神微带慌乱,不敢置信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圣上面前,还不闭嘴!”
已经够了。
这点慌乱,恰恰证实了蒲杏的猜测。
蒲杏心里愈发有底,看了眼柏斯鸣,见他一直沉默,便继续笑道:“姐姐何须如此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