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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富贵,位高权重——世间众人趋之若鹜。”芮九娘转头看T,“单单是这‘凌驾于万众之上’的一点,就令人生羡啊。”
陈锡连忙道:“我没答应!我没答应!”
芮九娘笑:“哦?”
陈锡抹抹鼻子:“站得越高,摔下来时就越惨。”
“哦。”芮九娘点点头,“陈锡,这下面的话谁说谁不对,谁提出来谁就自私——但我倒是觉得,私与不私只是相对而言,世间就没有完全服帖的事。所以我决定说,陈小锡,你听好了——”
陈锡吞咽一下,莫名有些紧张。
“——你有你的打算,你那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我不是很清楚明白,但也不必理顺;不过就是这样,陈锡,你不觉得你的那一些些的念头,一些些无比正当的理由,全是在为自己着想吗?”
“停!别有着其T的借口,在这个事上,你就是自私。”芮九娘吐字如珍珠落盘,噼里啪啦,又急又顺,“你哥,柳央华那些人来劝你,T们没有说这一番话吧——你的一念之间,就掌握了平国的未来;细化起来,你可以说,那一头,是上万的人命。”
“T们没有说,这因为过不去心里这坎——你看,T们多为你着想。”芮九娘道,“但我认为,你要做出的决定,也必须将这些事实囊括在内——好了,我说完了。”
陈锡静了很久,苦笑一下,道:“芮将军,你这样叫我怎么再拒绝。”
“那也要赖你本身就心软。”芮九娘道,“我这人看人倒是从没出错过——陈锡,你不会后悔的,”芮九娘目光热切,像是里头藏了一丛火,“痛苦与快乐并存,困难与希望共生,越有意思的人生总是有着越多的劳累与挫折——但是,陈锡,但是,”T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死前要进行回顾的话,你看到今天这事,不会后悔的。”
陈锡依旧苦笑:“芮将军,我就是现在死去也不会觉得没意思的。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过得很有意义了。”
芮九娘摇摇头:“看来你还是怪我与你说了这些——也对,这都是应该的。”
“不芮将军,我只是有点无奈。”陈锡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是十分笃定的。不过,除了你说的那番话,我能想到,想到你们,特别是我哥,我想答应了你们,至少能更加融入你们,与你们的相处是令人愉悦的。”
芮九娘道:“这倒是个很好的方式。人的注意是有限的,你看见它就不会再理睬那些,教你拒绝的理由了。”
陈锡叹息:“但愿如此。”
第六十一章
在答应这个提议后,陈锡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阻力。但这些都在陈月恒T们的联手压制下渐渐平息。
444年,8月。在繁琐的仪式后,陈锡正式成为平王。
而紧接着,陈锡就帅兵亲征。此时T毫无领军治国之能,排兵布阵,庙算统计皆是由陈月恒等一干大臣主导。
而T的亲征的目的只有一个——安抚民心,弘扬士气。
这是陈锡第二次上战场,当T有意识地看看周围环境——孟夏时节,树木植株绿荫如幕,被阳光照射得清晰发亮;而脚下,脚下的土地却是贫瘠的,那些枯萎的草茎根蔓混合在沙土里,铁蹄一踏,沙尘漫过又落下,构成略微不同。
但很快的,当两军交锋,铁戟盔甲、残臂断剑摔落一地,鲜血在这其中产生;血水不停挥洒,将土地打湿。血水越来越多,将土地全全浇灌,那一具具开膛破肚的尸体成了泉眼,伤口汩汩地冒着血。
泥沙被血水粘连,变成黏糊糊的烂泥。这下马蹄踩过,可再不会扬起尘埃了——马蹄过处,留下一个个弧形的戳印,像微型的山群。
陈锡注意到这些,有一种心脏被捏动的感觉。T还在继续杀人,T的枪头那一串红缨早已变成了湿答答的一团,红得更浓,几乎是黑色了。红缨不停地接纳着血液,短时间内不会凝固了。
敌方的将领英勇异常,T有着一张浓眉大眼的面庞,陈锡从没见过,有谁的目光是如此刚毅坚定。当T看向你时,明明没有什么侵略性的杀气,却仍是下意识地“咯噔”。
陈锡想,可能是T的目光太坚定正直,让人不由得站在T的那一边。
陈锡今天状态本来算得上好——疼痛依旧是疼痛,没有半分减轻;但可能是挥剑驾马本身就是一种发泄,陈锡现在觉得自己很清醒。自疼痛缠身以来,还没有这么清醒过。
但这下,T有点晃神。
可能就一秒钟时间,但那将领的枪戟已逼近了T的脖子。
陈锡下意识地使用神力,一块甲片凭空而出,“铿”的一声,与铁戟碰撞交锋。陈锡的脖颈青了一大片。
那将领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音色听起来还有些稚嫩:“……平国真有了个拥有神力的王?”
陈锡没回答,一柄长枪耍得虎虎生风,眼瞅着就欺近了将领。
那小将“哼”了声,举戟迎上。
“如果你不使用神力,打得过我吗!”小将年纪不大,力气却是出群的;陈锡与T兵器对上,一瞬就暴露了力弱的毛病。
陈锡连忙拐弯,两柄长兵器皆与对方擦身而过;陈锡借势变招,一枪在对面马脖子上挑了个大洞。
马儿嘶鸣,血喷如幕。小将纵身下马,一招“回探头”在一息之间就刺出五六下,直将陈锡的马匹斫足断蹄。
陈锡无奈,只得亦翻身下马;二人落地再战。
这小将的武功卓群,一双臂掌将铁戟使得严丝合缝、毫无破绽;而陈锡因战场受限,使的不是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时间长了,眼瞅着就要落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