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傅斯舟不咸不淡道。
非要说的话,这整间屋子里他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块大落地窗,因为从这里看出去,就能看见两条街道之外的评议院大楼,那是整个首府最高的一栋楼,直冲云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而现在,因为这位金尊玉贵的夫人不喜欢阳光,这面窗子恐怕要就此成为昂贵的摆设了。
窗帘遮得很严实,拉上之后屋内霎时一片漆黑,像一个巨大的茧,压抑又沉闷。
傅斯舟胸口有些闷痛,心脏像在打鼓一样嘭嘭乱跳,呼吸很快沉重起来,他忍不住攥住衣襟,凭着空间记忆摸到墙边打开顶灯,金色的灯光瞬间倾洒下来,驱散了他的不适。
他回到餐桌前拾起叉子,自认为没表露出自己的不悦,但阮绥音比他想象中要敏锐,像感知到了他的不满一般,又小声开口:“…对不起。”
傅斯舟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莫名地转头看向阮绥音,他纤细的指节攥着衣角,畏缩地看着傅斯舟,像做错了什么事,羞怯又无措。
“没关系,不用对不起。”傅斯舟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
阮绥音没说话,只是端着手里的空杯子转身,快步躲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大概只是想出来喝口水,但很快便被傅斯舟这一茬无声的抱怨吓退了,并且很快就把自己藏了起来,就好像他的存在是不应该。
傅斯舟素来讨厌那些上等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可出身名门世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阮绥音身上不乏富贵病、却似乎是个敏感又脆弱的人,让人既厌恶却又很难对他发泄,这种矛盾经常会碰撞起来,傅斯舟倒宁愿他有一把不顾别人死活的大少爷脾性——因为和一个敏感的人相处起来实在很累。
傅斯舟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叉子,站起身拿了杯子倒了半杯温水,走向阮绥音的房间。
敲响门之后,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阮绥音躲在门后,只露出了半个身子。
房间里很黑,傅斯舟有种想伸手进去打开灯的冲动,但最后忍住了,只借着走廊微弱的光线看他,伸手把杯子递给他,却什么也没说。
傅斯舟不会哄人,换句话说,他根本也不知道阮绥音到底在拧巴什么,无从哄起。
“谢谢。”阮绥音很快接过杯子。
“怎么起这么早?”傅斯舟问他,“陈助
理说你下午三点才需要去演唱会现场。”
阮绥音停顿了一下,道:“我还没睡。”
“?”傅斯舟不解,“睡不习惯么?还是床不舒服,要不要——”
“没有。”阮绥音很快否认,“只是我的作息和别人不太一样。”
就像许多畏光的动物一样,他日夜颠倒,昼伏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