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空洞无物,没了光彩。
仿佛陷入无尽的虚空里,彷徨无助,很努力想要寻找一点支撑。
只瞧她一眼,心便割裂般疼。
隽娘咬着牙,扭头大步冲了出去。
沈妆儿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门口,身子募的往后一个踉跄,跌坐在塌上。
留荷赶忙爬起来,搀住她,哽咽着道,“主子”
沈妆儿的力气在那一瞬间用尽,四肢五骸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身子如枯叶般飘落在塌上。
她侧身往里躺着,蜷缩着身,抱着双臂,很努力地想要给自己一点温暖。
可身体僵住了,感官也麻木了,她感觉不到冷意,只听到胸膛里似有什么东西在响,细听,有尖物一点点将她的心给凿开一线光漏了出来,照亮一方极小的天地。
那里有个小孩儿赤手赤脚的,趴坐在光晕中,浑身
肉嘟嘟的,奶声奶气唤了她一声,
“娘”
面前时而幻化出双双的模样,时而现出那一团模糊的血污
她晃了晃神,再定睛一瞧,只见那小孩儿嘻嘻一笑,腿脚并用,朝她爬来
“娘”
这一声娘,越发真切。
如果是梦。
请不要再醒
沈妆儿浑浑噩噩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指尖落在她手腕,她猛地一瑟缩,醒了过来。
入目的是一眉眼和善的老头子,白花花的一把胡须,格外显眼。
是他呢。
沈妆儿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不自禁露出了小心翼翼的笑,“何老太医”
“哎”何老太医是个极为和善的老人家,见惯生死,洒脱忘物。
他用眼神安抚着沈妆儿,手指放上片刻,不多时便收了回来,神色从头到尾没有半丝变化,温和如初,
“王妃心中郁结,当以身子为要老夫给您开个方子,细细调理”
沈妆儿的眼底燃起的那一点微末的亮光,彻底黯淡下去,成了灰烬。
心如同一口枯井,深不见底,
她已不知何老太医什么时候离去的,也不知院外何时刮起了一场秋风,秋雨疾驰而至。
漫天的雨滴拍打在窗棂,沈妆儿始终躺在那里一动未动。
面前的一切光影仿佛被撕裂,又被重组,渐渐拉扯扭曲。
天色暗了下来,秋雨如泣如诉,呜咽不堪。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她痛得眉心发颤,浑身被汗水沾湿,蓬头垢面的,几无人形,小腹拼命往下坠,她拽着衣裙恨不得兜住他,不让他出来,极致的痛生生撕裂了她的身,亦将她心揉成了粉碎。
他硬生生地落了下来。
她睁大眼睛,用尽一生力气去瞧他。
他已经成形了,眉眼轻轻地垂着,无声无息落在那里,恍若泥胎
一口血呕了出来,她那一生的光啊在那一刻倾泻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