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杜百泉,连城回到书房,推开门只是发呆。
连琳儿唤她吃完饭,也没有听到。琳儿见书房的门没有锁,便走了进去,问连城怎么了。
连城看着琳儿,笑容颇为苦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琳儿,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琳儿静静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不愿就这样离小姐而去,嗫喏片刻,终于开口道:“小姐,我能帮你做什么?”
连城抬起头,脸上略有诧异之色,然而看着琳儿关切的样子,终究是轻轻一笑:“有的人只会给我添麻烦,琳儿却始终想着我。”
琳儿脸上微微一红,笑得却很是得意:“那当然,我永远是向着小姐的,永远不会给小姐添乱。不管小姐有什么吩咐,我都会去做。”
连城笑得温柔:“可是琳儿……”看着琳儿睁大眼睛,连城无奈续道:“你什么都不会啊。”
眼看琳儿的神色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却又什么都不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连城笑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你以前是管花园子的丫鬟,我出嫁才跟着我,什么都不会,以后慢慢学就是了。”
连城说着也不由得好笑:“你说说你啊,进孟家这么多年了,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居然什么也不会,不会做什么针线,也不会做饭,连梳头发,也只会扎这一种样式的辫子,咱们两个在一起,倒好像你是大家小姐,我是丫鬟大姐一样。”
琳儿忍不住破涕为笑,道:“小姐也不会做饭,干嘛说我。再说了,我还会别的东西,真可惜小姐不喜欢罢了。”
“你还会什么?”连城听她说的认真,也不由得好奇。
“我会唱昆戏,会唱黄梅调,可是小姐不爱听这些。”琳儿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咦,小姐,那个陈玉津,不是唱杜丽娘的吗?”
连城神色微微一变,道:“我不听杜丽娘,你给我唱唱这两句……‘花繁,秾艳想容颜。云想衣裳光粲。新妆谁似?可怜飞燕娇懒!名花国色笑微微,常得君王看。向春风解释春愁,沉香亭同倚栏杆。’”
琳儿兴致勃勃地按着连城所说的唱了起来,连城脸上的神色从郑重惊奇到满是期待,终于新奇也没有了,期待也没有了,一只手支着额头,一动也不动,似乎是在凝神静听,其实眉头蹙起,神情里满是无奈。
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琳儿忙停口不唱。
管家孟贵推门进来一看,不由松了一口气,赔笑道:“原来是大小姐。”说着忙又伸手掩上了门,虽然神态恭敬,却掩不住那一丝心里透出来的好笑。
琳儿也笑道:“小姐,他这是认错人了!”回头看着连城,却见她神色郑重地站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琳儿被连城的神情所摄,连说话也不敢大声。
连城神色郑重,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杜叔叔,你帮我查一件事。”连城握着电话听筒,神色肃然。
回电很快便到:“如小姐所料想的一般。”
隔着电话,连城也听得出杜百泉语气沉重,而又无比愤慨。
连城的回话却显得平静得多:“杜叔叔,你知道对这两个叛徒,该怎么办。,”
“傅少奶奶,听说你在暴徒手下受了伤,怎么样了?”
“余厅长,那十三个人,我要提出来。”
“傅少奶奶,这……”余厅长搓了搓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你要是想开始审问,不妨就在敝处审一审,这十三个人照傅少爷的吩咐,是分别各自关押的,要是提出来,那不是……那不是很麻烦吗?他们见了面串供怎么办?我又怎么跟……怎么跟傅少爷交代呢。”
“好,那我就在你这里审一审。”
“这……傅少奶奶,少爷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说到底,你是没有傅少爷的话,就不肯让我见他们了,是不是?”连城心中带气,却并不发作,但神情语气之间,已经多少透露出了些心中的不快。
“毕竟这个当时……当时傅少爷向我要的人,又是他交代我这些人要妥善关押,不要让他们串供也不能让任何人探视。所以……”余厅长赔笑道:“少奶奶自然知道傅少爷的脾气了,他说的话,是不容旁人去更改的。”
连城却反而微微一笑:“我就不相信,这件案子轰动不小,难道这些天,就没有人借故来调查过?警备厅虽然是个大部门,也未必就敢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吧。”
余厅长笑道:“有傅家璟存少爷的话,又是孟家的事情,即便有人来,也是进不来的。我们只要说傅家孟家有言在先,便也不算是警备厅得罪了人。”
“余厅长倒也爽快。”连城笑道:“是谁想来调查,或者打探这件事,余厅长总可以告诉我吧。”
“当然。”
……
余厅长说了说这几天来的情况,有什么人致电,有什么人是派人亲自来的,连城打听那些人被拘留起来后在狱中的情况,余厅长也都一一详细奉告。
这件案子轰动不小,由于有民众亲眼所见,所以舆论的力量比之报社单纯报道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