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玉银筝给吴妈妈撑腰,她胆子再大也不会把事做得那么绝。要不是玉银筝默许玉府诸人,那些下人更不敢无所顾忌地苛待她。要不是玉银筝想跻身皇宫,就凭玉银筝那傲娇的性子,怎么甘心玉花湮为后、她为妃
这样一推断下来,以往的种种疑团便都对上了。
玉花湮此时不禁轻笑自己以前太过天真,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磨难都是因为亡故的母亲。还一直以为,皇宫中害她失去一个又一个孩子的,都是那为了防备她得子而后依附娘家财力夺他帝位的龙麟。
原以为自己这次太过冲动差点儿害了哥哥,却没想到居然还得了意外收获。不过,算起来这收获来得不迟。那世后来如何,玉花湮已不知、也不好奇,不过今生她定不入宫,如果非要进宫不可,目的也只是将玉银筝狠狠踩在脚下、折磨致死。
玉银筝不是会利用她那张遗传谪仙爹爹倾国倾城装可怜么她不是十岁那年就赌咒发誓,自己一定要坐上那凤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颈上勒得越紧、越难受,玉花湮就越想笑。即便每每梦回浑身刺痛难忍使她几度想要放弃求生,也敌不过老天终究待她不薄。
上苍为她送来了活下去的坚定信念和不移的目标,让她及时清醒,她便要好好珍惜:玉银筝你放心,上辈子你对我的好,这一世我会想办法都还给你我一定会助你成为皇后,然后再让你感受从高处重重跌落的爽利我玉花湮从此以后恩仇必报再也不欠任何人。
“你耳朵是不是聋了不怕我去告诉长姐修理你”是的,对人的利用,从玉银筝开始学起。玉花湮挣扎着要脱开身后人的手,可越来越觉得这人的身形不太像是女子。
拖拽玉花湮的人本是无视她的死命挣扎,但就在她说出这有意警醒此人,她心中有数的话时,拖行竟成功地在下一瞬间停止。衣领一紧一松,“哗啪”两声,被她揣在衣襟里的钱袋直接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揪住玉花湮后衣襟的手没完全放开,一只大却不粗糙的手瞬时捡起那钱袋,这人似乎还把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玉花湮听见这人掂量银子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就开了晴,感情这人不是玉银筝派来的。
只要不是玉银筝派来弄死她的就好,即使被发现她偷跑出来观礼,或说她身上带太多银两,都无所谓。只要她还是玉家四小姐,闹到父亲那去,她都有把握将罪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主子长姐就你这样,还想蒙混过关这些银子怎么也有百八十两,不枉费你在玉家大小姐的及笄礼上,浑水摸鱼走一遭。”
随着她的脑后响起噩梦一般的少年嗓音,即使他此时的嗓音略显稚气,不似以往的阴沉,玉花湮终于惊愕地发觉就在刚刚,自己真的忽略一些事情。那捡起钱袋的是一个男子的手,并且袖口上绣的是合团祥云,绣纹样式有异于寻常,针脚手法也与一般绣法不同,还有隐藏在广袖里面的绣纹,是金丝龙纹。
这样张扬外露、奢靡毫不知收敛的性子,如此张狂都有人宠着的人,怕不管是前世、今生,泽国都唯他一人吧
玉花湮心中已然猜到这人是谁,所以她不敢回头,她对这人恨之入骨不假,只是现在还不是让他注意她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掩饰,玉家、孩子和哥哥的大仇积聚在心里,已经使她的身子气得瑟瑟发抖。此时她这样发抖,在别人看来倒更像是偷盗主人钱财的小厮,坐实了罪名的胆怯。
她早该料到那么贵重的簪子,父亲不会放心一般的宫人来取,换做是太子龙麟便合情合理。簪子送到皇后手里,于龙麟是应该、于玉家是功德;要是出了差错,只说是他路上贪玩,皇后不会怪罪,玉家没有责任。
鬼才知道玉花湮多不想见龙麟,她原以为是玉银筝爪牙,现在她倒宁可是玉银筝的人要为难她。她无法面对身后的人,最起码在强大起来之前,她没法做到。
正不知该如何应答,一个与玉银筝年纪相仿的姑娘便出现在玉花湮眼中。
只见她身着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紫色蔷薇花,头发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腕上一条紫玉髓穿就的珠串,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这宛如画里走出来娴静的仙子,就是玉花湮在席上没看见的二位姐姐之一,三姐玉紫砚。
重生前,玉花湮与三姐交集不多,并不知玉紫砚肯不肯帮自己说话。但她心中又飞速地思忖过,即使三姐不帮自己,只要她肯应声证实她是主子不是小偷,龙麟就不能发作。
玉花湮方要张口,就闻走近他们身边扶着玉紫砚的婢女巧笑嫣然地对玉花湮身后发问:“三小姐觉得仪式刻板委屈大小姐半天,才离了席。难不成太子也是这么觉得”
已经坐在地上的主角对这叫做“雪烟”的婢女嗤之以鼻,先不说玉紫砚脾性如何,单单是龙麟的性子她就再清楚不过。玉花湮在心中跟自己打赌,要是龙麟肯搭理雪烟,待她报仇机会来临时就放龙麟一条生路。
“我还不知三小姐身边有个这么标致的姑娘。敢问姑娘芳名,今岁芳龄几何”头顶上传来龙麟调笑雪烟戏谑的嗓音。
玉花湮瞬间觉得不该和自己打赌,龙麟的性子那般目中无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就心性大变呢难道距自己嫁给他五年的岁月里,他身上竟是发生什么使他连本性都沉淀不见的事么
一件略显简单素白色的罗裙穿在雪烟身上,被龙麟奚落逾越主仆身份的雪烟还在含羞带怯,玉花湮不禁为这丫头的脑子着急。
这时候,一直拿那双目光温和地上下打量玉花湮的玉紫砚,忽然抬眸看向她身后的龙麟:“麟表哥揪住这丫头做什么不怕墨儿出来恼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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