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点点头,从杜鹃手里接过食盒,自己进去了。
她一走,乳母马上站直身子,抬起头,目光倨傲地看向杜鹃。
杜鹃很讨厌这个乳母!
但小少爷是乳母喂大的,应该很信任乳母,而小少爷在风波堂的地位比小姐高,小姐又是泥人脾气,不争不斗的,杜鹃便哼了一声,转身打量景园的院落布局。
内室,阿秀走到床边。
纱帐垂着,阿秀将食盒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轻轻地抬起纱帐。
魏明珠盖了一床深蓝色的被子,床单也是同色,现在他闭着眼睛,一张小脸红通通的,额头脸颊居然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阿秀心里一惊,都八月了,天气凉爽,好好的怎么会出汗?
阿秀急着坐下去,想去摸摸魏明珠的额头。
魏明珠只觉一道黑影朝他袭来,他嗖地睁开眼睛,警惕又愤怒的眼神,吓了阿秀一跳。
拍开阿秀的手,魏明珠冷冷地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难道他与父亲都看错了,这女人其实是个坏人?
阿秀的小手被他拍疼了,她吸了口气,一边揉发红的手背一边看着魏明珠道:“少爷脸太红,还出了汗,我怕少爷在发烧,想谈谈您额头的温度。”
她怯怯的,还有点委屈,魏明珠见她手背上居然被他拍出了一道红印子,不禁又懊恼起来。
“除了父亲,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认错是不可能的,魏明珠冷哼道,提醒阿秀是她先随便动手动脚的。
不碰就不碰,阿秀指指魏明珠的小红脸:“那少爷,要不要看郎中?”
魏明珠忽然觉得她真傻,他明明是蹲马步太辛苦才累着了。
“不用,我没你那么娇弱,说,你来做什么?”魏明珠掀开被子,本来就热,盖着被子更热。
阿秀看向他的嘴角。
还好,那些水泡小了很多,没有昨日那么密集恐怖了。
“我给少爷煮了汤,少爷快趁热喝吧。”阿秀端来汤水,温柔地道。
魏明珠看她一眼,接过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男孩子喝得太急,有汤水从他嘴角流了下来,就要沿着脖子洒到白色的中衣上了。
阿秀没忍住,迅速掏出帕子,在魏明珠嘴角沾了沾:“少爷慢点,别打湿衣裳。”
魏明珠瞄眼碗下面的手,继续喝汤。
喝完了,阿秀接过空碗,嘱咐魏明珠道:“少爷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魏明珠抓了抓被子,哼着问她:“你吃饭了吗?”
阿秀摇摇头,她准备送完汤再回去的。
魏明珠刚要叫她留下来陪他一起吃,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疑惑的男人声音:“你是谁?”
这声音魏明珠很熟,是他的二叔,魏沉。
阿秀没有听出来,她与魏沉虽然曾是未婚夫妻,但前面的十几年两人就见过几次面,然后便是敬茶时挨得近了些,但阿秀太紧张,并未细细去分辨魏沉的说话声。
“奴婢杜鹃,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杜鹃认得魏沉,攥着帕子回道。
魏沉眉头紧锁,看眼内室,他绷着脸朝里走去。
白色身影一闪,魏沉挑帘而入,阿秀看到他的脸,不禁朝魏明珠床边退了几步。
“二,二爷。”她神色慌乱,低头唤道。
魏沉扫眼床上,注意到侄子嘴边的水泡,他怒从心中起,质问阿秀道:“你来做什么?害了明珠一次还不够,竟然还想害第二次?”
魏澜私底下对阿秀也很冷,但魏澜对阿秀的讽刺更多,魏沉的冷里则夹带着一种从心底而发的蔑视、愤怒,仿佛与阿秀站在一个房间都让他恶心,仿佛曾经的未婚夫妻关系是他一生洗不去的莫大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