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怀肃大惊,几乎捏碎了手中提神的茶盏。
“玉嫔……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如何、如何就薨了?”
正是牧鸳鸳差人找他,李怀肃才能那么快就赶到,找到云媞。那时候,牧鸳鸳不还好生生的?
李怀肃看向花嬷,“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老奴也觉不对!老奴在皇后的宴席上看得清清楚楚,玉嫔脸色极好,身上不似有什么病痛模样,怎会……”
“她娘如何说?”
花嬷目露沉痛神色,“夫人……像是疯了,除了玉嫔薨了,什么都说不清楚……她那个模样儿,是受了大惊吓,当真让人心碎。”
花嬷认得玉嫔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使着稚拙的手段,一心想为自己寻个好归宿。还有她身边那个小丫鬟……花嬷是一步一步地看着玉嫔叫命运从背后推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她岂能不感叹?
叹息一番,花嬷试探着问:“殿下,您看此事,要不要告诉太子妃……”
“先不必。”
李怀肃叹了口气,“太子妃如今身体不好,受不得这般刺激,先……瞒着吧。等宫中传信。”
如今,才刚过春节,未到元宵。
此时宫中若传出贵人薨逝的凶信,是为大大的不吉。以李怀肃对德昭帝的了解,他应该会选择秘不发丧,一切等出了正月再说。反正死的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嫔,她家中也定不敢闹事。
只是,玉嫔……可惜了。
听太子再三叮嘱花嬷,此事绝不可泄露给云媞知道,花嬷只得应是。“殿下,那牧家夫人怎么办?”
“既然知道是哪家的,便派人好生送回去吧。什么都不必跟他们多说。”
孙氏只觉得这一天,恍恍惚惚的,好似做梦一般。
她只记得早些时候,自己穿上最华贵最体面的一套衣裳,兴冲冲地……去看女儿……女儿……女儿女儿女儿女儿……鸳鸳……
却看到她……
高高地被吊在华贵的穹顶下。
露出了最里面的白色衬裙,和她给她绣的珠鞋……
她连一句话,都还没对女儿说。她的女儿,她的鸳鸳啊!
怎么就这么去了?
那清芳园里的宫女太监,被孙氏一嗓子给喊来,又看到玉嫔悬梁,登时就乱成了一片。
有人把她从梁上解下,平放在床榻上。
孙氏跟着挤过去看了,还趁着众人不备,伸手摸了摸鸳鸳垂在床沿边的小手。
冷……好冷啊!
孙氏瞪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
她的女儿,一身天下最华贵的衣裳。可这衣裳莫不是不保暖吗?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凉,好似要凉到人心里去。
还有……还有……
孙氏眼中蒙上一层泪,只能瞪大眼睛,不叫眼泪滴落在女儿身上。隔着泪水,她模模糊糊瞧见,牧鸳鸳脖子上,一道那么粗的勒痕,已变做了青紫色,却在耳后分叉。
一条顺着耳后,径直向上。另一条,隐没在脖颈后面。
自缢的人……是这样的吗?
孙氏从前在老家时,邻家的嫂子便是自缢而亡……她颈上的痕迹,不是这样……完全不是。
孙氏伸手指着牧鸳鸳脖颈,口中“啊啊”地喊着,还未组织好语言。
刚才领自己来的宫女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