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要是你真害了他,我就去卫生局!”
“报案好像得去公安局吧?”
姚兰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卫生局要是知道你抽烟土,在哈尔滨任何一家医院,你都别想待下去!”
方黎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道:“好,好,你们两口子都有好手段啊。”说着,他一把抓过姚兰手里装着钞票的纸包,对着阳光看了看,“这钱我觉得算作医药费会比较好,你说呢?”
“你答应我了?”
方黎把钱揣了起来,沿着天台靠外一侧没有雪的地方往回走。
姚兰没明白他模棱两可的意思,追问道:“你会放过李春秋、放过我家,对不对?”
方黎被她追问得有些不耐烦,干脆直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是他不放过我。这件事,开弓没有回头箭,迟了。”
姚兰气得直哆嗦,死死地拽着方黎的胳膊,扑打着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骗子!方黎,你要把我毁了才甘心吗?!”
方黎被拽得滑了个趔趄,衣兜里的钱也掉出来撒了一地。看着眼前满地的钞票和疯狂的姚兰,他一下子就失控了,反手一记耳光把姚兰打到一边:“干什么,干什么?”
姚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脚下一滑倒在地上。方黎摸了摸被姚兰抓破的脸,一阵刺痛让他更加恼火:“李春秋打完了,你他妈还打!我真是你们眼里的一条狗啊?我是狗,你就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哈尔滨有那么多女人,没一个像你一样,简直就是个疯子!”
姚兰倒在地上浑身发抖:“我疯了吗?这都是你逼的!我养了你那么久,给你抽烟土的钱,我真是个疯子——”
方黎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可以再大点儿声,让全医院都听见。到天台边上去喊,让大伙儿都听听,看姚护士长挑的姘头都是什么品位。”他边捡地上的钞票边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我认识的女人里头,论年轻和长相,你连前五都排不进去,也枉费我对你真动了心,我就是贱。”
姚兰已经说不出别的话,崩溃地喊道:“闭上你的嘴,闭嘴!”
方黎环顾四周,发现有几张钱飘落到了护栏外面的屋檐上。他边朝屋檐走边说道:“有花不摘,我非要吃草。我自己都纳闷,怎么会迷上一个生过孩子的软柿饼子?就这么点儿钱,也配说养我?”
说完,方黎翻身走到栏杆外侧。他一手抓着栏杆,一手往远处探去,使劲儿去够屋檐上的钞票。第一张、第二张,他把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钱揣进兜里,然后一只手又努力伸向最远的第三张,也是遗落的最后一张钞票。
突然,“咔嚓”一声,那段陈腐的栏杆在方黎身体的重压下断裂了。
芬芳咖啡馆是一家日式店,里面客人不多,到处透着精致。丁战国坐在一个僻静的位置上,点了一杯咖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咖啡馆里的客人来来去去。丁战国杯子里的咖啡也喝光多时了,他看了看表,有些坐不住了,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压在咖啡杯下面,匆匆地走了。
从本心来说,丁战国是信不过方黎的,一个人渣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胡说八道。但方黎透露出来的信息又实在诱人,三言两语便击中了丁战国心中始终未解的疑点。丁战国不想再错过,哪怕最终证明自己的怀疑是错的,他也要把事情彻底查清。
门诊楼前人头攒动,丁战国心想:也许是突然有紧急病号,令方黎一时无法脱身。虽然他的人品有问题,但医术还是有两下子的……
“砰!”就在丁战国马上要走进门诊楼大门的时候,一团黑影几乎扫着他的脸滑下来,落在地上一声闷响,好像一个沉重的口袋。
丁战国本能地往后一退,四下里人群响起一片惊呼——那并不是什么大口袋,而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人。
是方黎。他趴在地上,一摊血从身体底下蔓延开来。
丁战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地往楼顶看去。天空中,有一些钞票纷纷扬扬地撒落下来。
高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看李春秋:“不错吧,刚刚咽下去,肚子里就暖和了。”
李春秋点点头:“头一次喝这么好的茶。”
“我看你平时不怎么喝茶,没这习惯?”
“我怕晚上睡不着。”
高阳正要说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李春秋下意识地朝电话看了一眼,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茶杯。会是丁战国吗?直接把电话打到高阳的办公室,准备让局长直接抓捕他,还是屋外早已埋伏好了人?
李春秋的心紧张得几乎缩成一团,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高阳接起电话后,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最后,高阳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上了电话。
李春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高阳,发现高阳也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
“春秋,去趟医院吧,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