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十分,李春秋坐在办公室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随后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衣帽架。
“又去火车站哪?”正在看报纸的小李,抬头看他。
“没办法,越到年根儿越不好买票。”李春秋摘下衣帽架上的大衣,一边穿一边道,“今年算是买个教训,来年赶个大早吧。”
出了办公室,他的脚步立马快了起来。他并不是要去买火车票,而是和陈立业约好了这个时间相见。正当他目不斜视地匆匆而行时,却在走廊拐弯处险些撞上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往后急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竟是丁战国。
“这么急,去哪儿啊?”丁战国看着他,问。
“你呢?”李春秋也看向他。
“找你。”
李春秋愣了一下:“有事?”
“有事。”丁战国深深地望着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李春秋见他这副神色,疑惑地问:“什么事?”
“跟我走,带你看个东西。”
李春秋顿了顿,说:“面对面都不能说,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一定是你感兴趣的东西,走吧。”丁战国侧过身子,让出了一个空位,往前走去。
李春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们在走廊里并肩走着,表情却各有不同,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闷。
走了几步后,丁战国突然站住了。他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回头一看,果然,李春秋不知何时又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
“你带我去看的东西,大概要多长时间?”李春秋看着他,神色平静地问。
丁战国看着他,表情微微一沉,并没有立即回答。
“要是一下回不来,我去跟小李打个招呼。大家都在加班,别让人以为我偷溜出去开小差。”李春秋解释道。
丁战国点了点头。
向小李说了下去向,李春秋随着丁战国走出办公大楼,一前一后钻进了停在门口的吉普车里。
吉普车很快就打着了火,开出了公安局大院。
丁战国将车开得很快,坐在副驾驶位的李春秋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却只能看见倏忽而过的风景残像。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他一脸平静地问:“开这么快,这是怕什么人要跑了吗?”
丁战国凝神注视着前方,说:“还有一天就过年了,再不抓紧,怕是都要坐火车回老家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李春秋将脸转过来,看了看丁战国。
“到了你就知道了。”丁战国的表情显得有些郑重,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再没说什么了。
李春秋见状便也不再追问,他重新无聊地看向窗外,只见一辆他熟悉的牌照为H3859的黑色轿车正停靠在路边。丁战国的余光也瞥到了这辆车,他飞快地瞟了一眼李春秋,李春秋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吉普车从黑色轿车旁飞快驶过,坐在轿车内的陈立业浑然不觉,他对李春秋遭遇的变故一无所知,仍然在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开了多久,吉普车终于在一个修车厂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厂里的修理车库都已经上了锁,没有一间开门。除了些不怕丢的汽车零件随意摆放在外,整个修车厂内空无一人。北风吹过,遮盖煤堆的破毡布呼啦作响。
丁战国缩着脖子走了一圈,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怎么二十九就没人了?这会儿要是真有车坏了,谁管?”
李春秋一直看着他走来走去,片刻后,终于开口:“老丁。”
丁战国没有管他,仍在自顾自地说着:“没关系,今天关了门迟早也得开,初六不行就初八,到时候咱再来。伊万诺夫私立医院出事那天,我就是在这家店里修的车。耽误了多少工夫,耗了多少时间,让他们告诉你。”
李春秋叹了口气:“老丁,这件事不都已经过去了吗?”
“没过去。”丁战国看着他,“我了解你,这件事在你心里,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