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丁战国看着高阳,说道,“这样也能保护一下那个有良心的炸弹放置者。”
高阳会意地点了点头。
冬日的清晨寒冷非常,李春秋缩着脖子一溜儿小跑,还得防着手里端的豆浆和油条洒落出来。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居家稳重的男人,昨晚刚刚亲手制造了一起爆炸案。
一进家门,李春秋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七点十分了。他快速盛好两碗豆浆,招呼李唐和美兮:“你们俩快点儿吃啊,别迟到了。”俩孩子倒是懂事,立马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李春秋喝了口豆浆,问道:“美兮,你爸爸昨晚几点走的?”
丁美兮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早上醒了,我就没见到他。”
“我早上醒了,也没看见我妈。”李唐塞了一嘴油条,说道。
李春秋擦掉了儿子嘴边的油条渣,拍拍他脑袋说:“你妈也去加班了,他们都是大忙人。就我闲,给你俩当保姆。”
吃罢早饭,李春秋骑一辆自行车,前面坐着李唐,后面载着美兮,送俩人去上学。自行车上,李唐和美兮嬉笑打闹,一刻也不肯闲着。李春秋半哄着他们,半和孩子们一起玩笑。其实,他早已注意到,前方不远处,在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开车的正是魏一平。
自行车和黑色轿车擦肩而过的时候,魏一平并没有看李春秋,李春秋同样也对他视而不见。李春秋心里明白,该来的迟早会来。虽然魏一平的反应速度有点儿超出他的预料,可他昨晚一夜没睡,反复琢磨着说辞,如何解释爆炸没有达到效果的原因。现在,还有几个小细节没有完善。送完两个孩子,他就得面对魏一平的质问,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了。
市医院的病房里,伤员小崔脑袋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旁边陪护的正是昨晚和他一起打牌的另一个保管员。
病床前,姚兰给他包扎完最后的纱布:“躺下吧,注意翻身的时候别碰着伤口。”
小崔慢慢躺下,愁眉苦脸地问在一边记录病历的方黎:“方大夫,我这耳朵是被什么给削下去的?”
“你的伤口里有木屑,应该是碎木头片削的。”方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少了半个耳朵,这叫我怎么出门哪,我连媳妇还没找呢。”
“知足吧,要是削了脖子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该享福了。没准儿一出院,新媳妇就来了。”
站在一边的姚兰和保管员都被方黎的话逗乐了。方黎又检查了一下处方单,见没什么问题,转身准备和姚兰一起离开病房。
小崔并没被这些话逗乐,见同事还拿他打趣,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连你也笑,真是太倒霉了。我在三号库好好值我的班,偏要叫我跑到一号库和你们打个破牌,打打打,耳朵没了。”
听到这话,方黎突然停住脚步。“后来改造了,一库是抗生素,二库还是片剂类,中成药被挪到了三库。前不久,我刚去过,亲眼所见。”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这句话。
姚兰见方黎突然停下,不解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个事儿来。”
回到办公室,姚兰又开始给其他病人配药。方黎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地打哈欠。
“困了吧?”姚兰关切地问道。
方黎揉了揉熬红的眼睛,说道:“大半夜就让人从被窝里薅出来了。现在给我张床,倒下我就不起来。”
“现在没事了,你去睡会儿吧,有事我叫你。”
“算了,熬到了点,睡个饱吧。”
说着,方黎走到洗手池旁,想洗把脸提提神。站在洗手池前,他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地说道:“活着多好呀,有些人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去玩命呢?”
“什么,谁玩命?”姚兰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
“医药公司的总库我去过。门口有当兵的站岗,大院里有狼狗。你说,那个跑进去放炸弹的人,是不是亡命徒?”说完,方黎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姚兰这厢停下手里的活儿,认真地说道:“刚才我听那些人说,有人提前把掺药的蒸饺扔进去,院子里的狗都昏过去了。你说,这些歪门邪道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方黎洗脸的动作一顿,之前那段关于仓库的谈话又回响起来——
“可不是,查得还严了。仓库里驻扎着好几个当兵的,门口有岗哨,证件、介绍信盘查得特别仔细。院子里还养了两条狼狗。进出一趟,不知道有多麻烦。”
“这是把我们当贼了。”
“你说是吧?”见方黎没吭声,姚兰又问道。
方黎带着水滴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是啊,还真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