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突然站住了。没等李春秋反应过来,她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喘着,痛苦地弯下腰去。
李春秋死死地盯着春儿,手中紧紧攥着刀柄。
终于,在寒风中,春儿走出了胡同。李春秋站在那里表情复杂——他还是下不了手。
课间的楼道里,孩子们都在嬉戏打闹,李唐依旧站在教室门口——没得到陈老师的允许,即使下课了,罚站也不能结束。丁美兮自然也知道这样的规矩,想过去劝劝李唐,又深知李唐爱面子,这时候贸然过去,他肯定不会答应。
她犹豫再三,假装不经意地走到李唐身边,小声说道:“去跟陈老师认错道个歉吧。”
李唐不吭声。
“我陪你一起去。”丁美兮继续试着说。李唐还是不说话。这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匆匆跑进教室。丁美兮也有些着急,作势要走,可迈步之前,又对李唐说道:“你快去呀!”
李唐仿佛心里憋着一口气,脸都憋红了,可就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远远地,陈立业已经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这边走过来。丁美兮不敢多停留,冲着李唐“哎”了一声,转身跑进了教室。李唐也用余光瞟见了陈立业的身影,赶紧深深地低下头。过了一小会儿,陈立业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停留了几秒钟,留下“哼”的一声后,慢慢走进了教室。
李唐的头垂得更低了,一滴硕大的泪珠掉在脚尖前的地板上。
汇丰银行的大楼辉煌气派,李春秋到了以后,并没有径直进去,而是四下看了看,之后朝着不远处一个公用电话厅走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是方黎。
李春秋冷冷地说:“东西我备好了。”
方黎语气轻佻:“这点儿钱对你来说,还真不叫什么。说实话,我都有点儿后悔了。你也觉得报价太低了吧?”
李春秋不想跟他在电话里纠缠,直接问道:“下午几点?”
方黎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钱都备好了,还等下午干吗?下午,也许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这不是你迫切需要的吗,我现在就出发,银行贵宾室等你。”
李春秋什么都没说,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一提到拿钱,方黎肯定是一秒钟都不想耽误。他必须尽快进去,摸清里面的路线和环境。汇丰银行不是街边小店,里面的安保肯定不含糊,想进去做手脚,必然没那么容易。
果然,一进大厅,李春秋就看到了一左一右两个体格壮硕的警卫。往前走了两步,一个穿着西装的职员走过来问道:“先生,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李春秋不假思索地回答:“大额转账。”
职员彬彬有礼地示意道:“请上二楼的贵宾室。”
李春秋道谢后,登上了铺着红毯的楼梯。二楼房间众多,站在楼道里,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职员、客户从各个办公室进进出出——这不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正对着楼梯口的墙上,一左一右贴着两张标着箭头的指示牌。左侧指向“卫生间”,右侧指向“贵宾室”。
李春秋看了看指示牌,然后向左侧走去。他推开两扇镶着毛玻璃的弹簧门,眼前出现了另一条走廊。这条走廊非常僻静,卫生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再从这两扇玻璃门里走出来时,李春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刚刚去过卫生间一般。然后,他假装不经意地走到楼梯口,趁人不备,迅速把墙上的两个指示牌调换了位置。
不到半小时,方黎就坐着出租车来到了汇丰银行。下车时,他丝毫没有刚才的麻利劲儿——摇下车窗四下张望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从车里钻出来。下车后,先是压低帽檐,然后快步走进了银行大楼。
在门口迎宾的指引下,方黎几步就跑上了二楼。在楼梯口,他看了看指示牌,然后朝左侧走去。两扇对开的毛玻璃弹簧门就在眼前。门的后面,一个人影清晰可见。方黎自然想不到,那是手握刀柄的李春秋。他推开弹簧门,一步迈了进去——
李春秋迅速而准确地捏住方黎的喉咙,将他按在墙上。惊恐万状的方黎被掐得满脸通红,拼命地拽着李春秋的手,想叫却发不声来。
李春秋用左手死死掐着方黎的脖子,右手往腰后面摸去。在那里,深藏多时的刀柄已经隔着大衣凸显出来。
眼看李春秋的手马上要抽出刀来,忽然,从走廊尽头传来开门的声音,很快,一个壮硕的警卫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嗨,干什么呢!”
待看清弹簧门这边发生的状况,警卫一边招呼着,一边飞快地跑了过来。
方黎闻声,双手立刻狠命地扑腾。李春秋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他咬牙掐着方黎的脖子,额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着。
汇丰银行的警卫室里,方黎正坐在椅子上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显然他还没从刚才的突发情况里缓过来。李春秋却早已神色自若,他对两个审查他工作证的警卫说:“市公安局的人,怎么会去杀他。都是熟人,就是开个玩笑。”
两个警卫看看工作证,又看看李春秋。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转头问方黎:“是玩笑吗?你如果说是,我们就不报警了。”
方黎的双眼像死鱼一样盯着李春秋,阴阳怪气地说道:“报不报警,您说了算,我听您的。”
李春秋走过去,给方黎整理了一下揉乱的衣领:“这不妥了吗,咱俩的事好说。着急用钱你就说话,我现在就去借。”
方黎一把推开李春秋的手:“怎么,心虚了?”
“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