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两边灯火霓虹。
车内气氛沉凝。
景博渊手机忽然震动,好一会儿,他才从储物格里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博渊声音沉稳回:“我有点事,万恒那边你陪着就行,饭局结束前跟万恒的人提一下项目合作的事,一带而过即可,不用盯太紧……”
刚挂了电话,又有电话进来。
一连,接了四五通工作电话,手机才安静下来。
叶倾心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不多久,白色路虎驶进南山墅8号院。
明月当空。
夜风中带着一丝燥热,院子的草坪里清脆悦耳的虫鸣此起彼伏。
地灯萦绕着各种夜行喜光的蛾子、飞虫。
车子开进车库,景博渊停了车,面色阴沉,周身气息迫人,那双深邃的眸子越发黑不见底。
他一言不发推门下车。
叶倾心轻抿了下唇,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安静地跟在他后面。
她很难想象,这对母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景博渊这般反应。
景博渊步履沉稳,从叶倾心的角度看过去,他和以往一样,背影伟岸宽厚,稳重且可靠。
到屋门前刷了指纹,景博渊拉开实木门进去,抬手‘啪’一声开了玄关和客厅的灯。
等叶倾心换了鞋走进客厅,景博渊正坐在沙发里抽烟,神情端肃,若有所思。
叶倾心忽而想到不久前,景博渊的母亲来别墅那次,她回来时他也是这般坐在沙发里抽烟,神情和神色与现在如出一辙。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烟草燃烧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素白纤细的小手握住男人放在沙发垫上的大手,带着温暖的体温。
叶倾心歪着脑袋看向景博渊,眸子亮晶晶地含着笑,嘴角的弧度喜人,“博渊,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去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景博渊修长的手指将烟递进薄唇间吸了一口,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不过那只被叶倾心握住的大手,反握住了她的小手,力道有些大,握得她有些痛。
叶倾心却似没有感觉到一般,嘴角的笑越发灿烂明媚,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做保证状,语气颇信誓旦旦:“这次我一定不会打碎你的碗!”
模样娇俏又调皮。
景博渊薄唇吐出青雾,似是被她的俏皮逗笑了下,转头看过来,深沉的目光里多了些轻柔,夹烟的手摸了摸叶倾心的头发,喉结微动,吐出两个字:“去吧。”
叶倾心从他掌中抽回手,起身欲去厨房,想了想,她俯身捧着景博渊的脸,亲了亲他的唇,然后转身就跑。
看着她一溜烟钻进厨房的背影,景博渊无意识勾唇笑了下,可笑过之后,眼睛里的光却越发粘稠黑沉。
十四年前那一幕,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女人刺过来的尖刀冰冷无情,女人癫狂的尖叫在别墅上空盘旋,“景博渊!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景博渊!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一尝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景博渊夹着烟的指尖蓦然一紧,烟身变了形。
人都说往事如烟,可有些事,时间也无法冲淡,它就像一道天堑,任时光荏苒,它始终在。
景博渊脱了外套,扯开领带,又解开两粒衬衫扣,露出小片结实的肌肉,健硕的身躯靠进沙发里,咬着烟蒂深吸了一口,吐雾之余轻点烟灰,烟草燃烧的灰烬扑簌簌往下掉。
他的表情,越发沉重。
不知过去多久。
厨房里传出‘哗啦’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
景博渊往嘴里递烟的动作一顿,三秒之后,人出现在厨房门口。
宽敞的厨房里,白炽灯下,深灰色地板上,白色碎瓷片四下散开,面条汤水洒了一地,女孩杵在一地狼藉之中满脸茫然和无辜,看见厨房门口的男人,她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
男人健步如飞走过来,没有理会地上的狼藉,直接执起她的手,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小手白皙纤细,没有烫到。
他松口气似的揉了揉叶倾心的头顶,没说什么,拿了抹布清理地板上的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