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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更恼怒的是王问雁,她似乎被教坏了脑袋,戴上了枷锁,脑袋里写着孝子贤孙,枷锁上拷着大家闺秀。
孝是愚孝,贤是假贤,为的是一个好听的名声,要的是一个虚伪的高风亮节。
为了这些东西,居然要搭上命,凭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龙子穆心中的怒火,祝行路赶忙拉住了龙子穆的胳膊,在龙子穆开口之前对王问雁道:“王姑娘,你莫要心急,先安生呆着,你……丈夫的葬礼还没有办,你怎么能不在了呢?况且事发突然,王员外想必也是随口一说,到底怎么做,我们等葬礼结束再说,今日你就先回房休息,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王问雁还未开口,龙子穆便先怒了,“要我看那王正志就是有病,先给他关进牢里打上几十板子,治治他那‘高风亮节’的病!”
无论王正志如何,那也是王问雁的父亲,龙子穆的话怎么看怎么不合时宜,祝行路赶忙在暗中扯了扯他,示意他闭嘴。
对于龙子穆的话王问雁也不恼,反而是自嘲的笑笑,道:“祝公子,龙公子,多有叨扰,天色已晚,你们二位早些休息。”
说罢,她便离去了,让龙子穆跟祝行路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待王问雁走远,祝行路关上了房门,龙子穆登时黑了脸,冲着祝行路道:“你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62章高风亮节(五)
祝行路被问的一愣,按照龙子穆往常的想法,他应该是恼怒于祝行路刚刚与王问雁说的那番话。
虽然他知道祝行路是为了把王问雁劝回去,但祝行路的话里并没有完全否认王正志的所作所为,所以他相当愤怒。
于是祝行路哄道:“子穆啊,你先别急,这会儿先把王姑娘稳住了,我知道王员外的做法不对,但是他们认为那是对的,我们没办法在一时之间改变他们的观念,先顺着他们说,等,明日再从旁的方面打消他们想法。”
祝行路心中已经盘算好了,高曲老先生的名头相当好用,他明日里多说几个典故或者多编几个故事,就说是高曲老先生所传扬的精神,先唬住王正志,之后慢慢想法子,瞎编也好,胡诌也好,让他放弃让王问雁殉情的想法。
但听了祝行路的解释,龙子穆的表情并没有变好,看的祝行路直挠头,换了种说法道:“子穆,你想啊,这种事也不能报官,先不说王员外是个员外,本来就不好办,再加上他是王问雁的父亲,清官难断家务事,啥官儿来了都不行,就算是刚上任不久的小皇帝亲临至此,也不行。”
“放屁!”龙子穆脸色更黑了。
祝行路感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龙子穆的想法了,索性直接开口问道:“我今天怎么了,哪里惹你不愉快了?”
“你为什么跟我分开睡?”
祝行路:?
看着龙子穆那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就算是祝行路这种好脾气的,此刻也有了火气:“你说为什么跟你分开睡?自个儿要的两间房怎么转头就忘了?”
“我要两间房你为什么同意?”
祝行路觉得此刻的龙子穆简直不可理喻,顿时没有了跟他再言语的想法,把刚关上的门推开,道:“深夜了,龙公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龙子穆现在脸比锅底还黑,三两步走到门前,啪的一声居然把门又给关上了,然后趁着祝行路没反应过来,抓起祝行路的手腕,直接将人按倒在了床上。
祝行路说白了就是个四体不勤的读书人,论力气绝对比不过龙子穆这个练家子,毫无意外的被按得不能动弹。
本来祝行路就在气头上,龙子穆这么一按他更加的气恼了,登时冷着声音道:“松开!”
“不要。”
龙子穆最讨厌的就是祝行路这般语气,就好似他是他的过客一般,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能让祝行路为他所停留似的。
这种感觉太糟了,让龙子穆无端的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祝行路就离他而去,然后他们相忘于江湖,哪怕某天再次相遇,也会见而不识。
“龙子穆!”祝行路觉得龙子穆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祝行路认为龙子穆是“幼稚”的,龙子穆似乎认为世界上是非黑即白的,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轻易地解决似的,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那就去找官府,去用法律,反正无论如何,龙子穆都觉得自己能把事情解决了,可龙子穆并不明白,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是复杂的,是无法用条条框框去将人束缚住的,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但祝行路并不讨厌龙子穆的“幼稚”,龙子穆的“幼稚”并不是真正的幼稚,他有着很强的责任感,他很容易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只是他的解决方法相当的简单粗暴,一件事情要么他自己解决,要么让官府解决,他从未想过这两种方法都解决不了的话要怎么办。
对此,祝行路觉得很是正常,龙子穆绝对不是什么京中字画商的身份,他应该身居高位,拥有不小的权利,以至于他从未遇见过不能解决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龙子穆在面对他的时候所展现的却是如同孩童一般的幼稚了,就好似祝行路非得宠着他惯着他才行,否则就要生气,就要闹。
他们又不是有什么旁的关系,他凭什么惯着他?
所以祝行路相当生气,基本上没发过火的他第一次冷了脸。
然而祝行路的冷脸,对于龙子穆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