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而折回的邓溯发出得尖锐的一问,那一刻,他目光肃然。
就在刚刚,他认真想了想:从锦平的陈述看来,其实最初的时候,张爱旖根本不知道秦芳薇的身世,是有人刻意告密才闹到了她耳朵里的,所以,寄资料的人是个关键性人物。
以他看来,这个人会知道连老师都不知道的事,只能说明一件事:秦芳薇小时候和她母亲失散不是意外,而是这个人刻意安排的。否则,那个人如何知道事件的始末?
“是从上海寄来的,寄信人叫:海瑞,大海的海,祥瑞的瑞。没具体地址。我暗中让人查过,这是一个化名。”
锦平回答。关于这件事,她怀疑过,也想弄清楚个中始末,可惜她的能力不够,没能查一个水落石出。
“哥,我去查查当初是谁去做了这个DNA鉴定。”邓冶听罢,站起来自告奋勇,目光闪着惦量,说道:“寄信人肯定不是委托人,但这一切总归是有迹可寻的。如果这只是为了私下了解所作的亲子鉴定,它没有法律效力,鉴定需要用到的鉴定物就可以作假;如果它是个人司法委托,那就会有一个较为正规的流程,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先前,他妈妈曾四处寻女,的确做过几次亲子鉴定,但具体做过哪几次,他不得而知。
“如此最好,那你去上市司法鉴定中心查一查那里的原始资料,我就去香港,你这边一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分头行动……”
邓溯急不可奈的想了解事情的真相:这件事实在是太戳心了……
“好……我这就去退房……”
邓冶马上答应了下来。
如果这份资料属实,与他倒是大喜,终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姐姐,可与邓溯而言,那便是大痛了……
这一刻,他倒希望这份资料是伪造的……
*
傅禹航和秦芳薇没在教学园小区过夜,那里太久没住了,一时没法住人,傍晚时分,他们回了平市。
而邓溯则飞去了香港,并在入夜时分见到了被爷爷看管在老别墅的母亲。
都没顾上吃晚饭,他一进别墅大门,就直接去了张爱旖的房间。
“哟,原来是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
开门后,张爱旖看到邓溯一身的风尘仆仆,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现在的她,人过五十,却依旧一身优雅,着一袭居家裙,看上去是那么的贤良无害,可那只是假相——这个女人狠起来比任何人都要狠。
“怎么样啊,见到你心爱的女人了没有?人家还愿意和你重修旧好吗?”
听着好像很关切,可他却觉得刺耳之极。
没在门口停顿,他走了进去,步子飞快,并将那份资料揪出来,砰得一下就拍在了桌面上,转头时,他目光沉沉的望了过去,心头是一片乌云密布,忍耐了好一会儿后,才吐出一句问话:
“妈,这份资料,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张爱旖则在背后砰的把门给合上了,走上去,将那几张再次被揪起无数折纹的纸张要过来,瞄了一眼,眼神没变了一分一毫,依旧是笑吟吟的:“哟,终于到你手上了?”
她勾了勾唇角,竟一点也不意外。
诚如邓冶所猜的那般,她当真是故意把这东西落到锦平手上的。
“你果然是故意的?”
邓溯觉得,母亲当真是越变越陌生了。
他甚至想沉痛的叫一声:“张爱旖,你把我所熟悉的妈妈变哪去了?”
此刻的她,眉目之间依旧温笑,就像那渐渐斜去的冬日夕阳,余温犹在,余光璀璨,但冷意却在一层一层的逼上邓溯的肌肤,令他的汗毛,在一根根的悄悄的竖起来。
她瞟以一目,不答,只故作思量之状,说:“我猜,你们也已去上市鉴定中心询问过了吧……对,这是真的,不折不扣的真相,现在,你还想非她不娶吗?”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说得很慢,一字一停的将它们咬得特别的有力,说:“这也就是我当初不许你们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被证实这是真相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莫名的,邓溯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把冰冷的刀扎了进去,寒意剔骨的不断得搅着,好好的心,就这样被搅碎了,碎到再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跟着冰冷了下来,而耳朵里只听得她不疾不慢的讲述起那些为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来:
“十一年前的某一天,邓铠陪着那个女人去了司法鉴定中心,打算和秦芳薇作亲子鉴定。
“当时,秦芳薇是没到场,但是,她在不久之前参加了献血,血是鉴定师亲自采集的……
“你别问我他们是怎么知道秦芳薇不是秦牧的女儿这个事的,也别问他们怎么就把秦芳薇和他们失踪的女儿联系在了一起来……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件事:由于那会儿他们无能确定结果,所以,没敢惊动秦牧,更不敢让秦芳薇知道她献得血作了什么用途……也就是说,那是他们做得一次秘密鉴定,只是想做私下的了解,主因就是怕影响到了秦芳薇的正常生活,因为那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
“邓铠不知道的是,我早就把那个鉴定师给收买了。
“结果出来之后,我让鉴定师寄了一份原始数据给我,再伪造了一份假的给了邓铠和那个贱女人……